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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陶少校愣在那里。
唐立紧接着就道:“你不会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与他无关?或者说,你明知道就是他整出来的幺蛾子,想要你的命,结果你还没有勇气去和他摊牌掀桌……哦,你没有摊牌掀桌的勇气很正常,但是我有,我还有让事态再升级的需求。”
陶少校表情和心理都有崩掉的趋势:“这里情况已经非常非常激烈了!”
“是吗?大区中心还没有发话嘛!朗金主任,你不是和那边的值班室联系过了?”
突然被质问的朗金也愣了一下,随即老老实实回应:“之前电话被打坏了,可能他们也联系不上,我让培烈再和他们……”
唐金挥手,打断他的话:“酒店都炸了,他们还找不到人的话,只能说明他们还不是太关心,所以,还要继续加大力度,没有门路的人做事,就是这么艰难。”
如是抱怨几句,唐金视线再指向陶少校:
“打电话。”
毫无疑问,这是命令。
陶少校本心是拒绝的,他下意识扭头四顾,现在这边至少有一半是东八二四区的执法人员,还有他的一些手下,如果喊一嗓子,或许……
然而唐立揪他肩膀的手微微发力,就让他感受到了窒息感。
是的,不是疼痛,而是被眼前这疯批彻底支配的窒息感。
然后,陶少校就非常从心地在通讯录上找到那个电话,拨打了出去。
第一次并没有接通,几十秒的等待过后,陶少校就看唐立。
后者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这事儿是他安排给你的,他应该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结果你出了事,他没有来打电话慰问吧,现在你打电话又不接,显然心虚了……再打。”
然而我并不想验证,更没胆子追究这事儿啊!
陶少校已经有些麻木了,却只能按照唐立的意思,第二次拨打出去。
这次等待音响了七八声,那边终于接通:“谁特么……呦,小八,事儿办完了?来,和哥一块喝酒!”
声音有些哑,还有些醉醺醺的,好像是从梦中惊醒的模样。
这样一个态度,让陶少校微微一窒,忍不住就在想:
对面也许是真不知道?
虽然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但只要能够说服自己,对面就是真不知道!
陶少校嘴角下抿又抽搐,看了眼身边的唐立,终于在他目光逼视下,轻声问了句:“你……在哪儿?”
“钢玉号上啊。”那边的笑声变得更加响亮,“哎呦,刚刚喝大了,你抓紧时间,给巴姆比打个电话,他会带你上来。这次我带出来了几个好货色,正好给你庆功。”
接下来,陶少校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现在越发清楚明白:伍嗣恭在演戏。
因为正常情况下,这哥们儿根本不会如此亲近地与他交流。
谁会和一条走狗称兄道弟呢?而且还是一条时不时说点儿酸话的狗。
可是,陶少校不敢戳穿他——否则就是彻底撕破脸皮。
如今对面也是在给他暗示:两边都需要台阶下,只要他笑着回复一句,短时间内,两边可能就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日子也就这么含含混混的过下去,直到下一次致命的契机到来。
陶少校一时发怔。
对面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快来,挂了啊。”
那边的声音更亮了些,显然心情不错,随即电话挂断。
“喂!”
陶少校在电话里响起忙音的刹那就后悔了。
因为这件事情可能就到此为止,伍嗣恭肯定不会认下驱动“瓢虫平台”杀死弟弟的罪名,哪怕只是个干的。这通电话结束,那边顺势就可以把罪名推个干干净净,理直气壮地讲:
看,小八这当事人都没说什么!要真是我干的,他还不和我翻脸?
这一刻,陶少校直想抽自己的脸。
而旁边的唐立,呵呵笑了起来,这笑声无比刺耳,惹得陶少校怒目而视,可随即就醒悟自家处境。
“我,他……”
陶少校没有了平日里便捷的口才,期期艾艾,难有下文。
“他不是让你和那什么比联系,接你过去么,正好,咱们一起去。”
“……”
你是不是傻!
陶少校很想这么喷回去,但隔着电话他都不敢喷伍嗣恭,更不敢当面喷唐立这个疯批,心头闷憋得几乎要炸开。
他非常清楚,与伍嗣恭这种可笑的默契,大概就只持续到上一通电话结束,接下来他给老四的管家巴姆比联系,又能说什么?老四声称他喝醉了,人事不知,也就不清楚现阶段的情况,可巴姆比肯定是清醒的。
刚刚通话中,伍嗣恭主动含糊过去的,在他那儿就别想过关!
到那时,伍嗣恭可不会认这个“主动”。
陶少校僵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有唐立在这儿,他连犹豫内耗的时间都被强行打断了:
“你是不是傻!打电话都不会?”
陶少校几乎要嚼碎槽牙,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按照唐立所说,拨通了巴姆比的电话。
这回倒是很快接通了,那面传出一个刻意压低的嗓音,头一句倒是表示了关切:
“琚少,你没受伤吧?”
“啊,我……”
“刚刚你怎么没给四少说清楚呢!他让我接你来庆功,可现在哪有功可庆啊,我正头痛一会儿他醒酒了,该怎么解释呢!”
“我是想……”
“琚少你还是先躲躲吧,今天这事儿没做妥当,照四少的性子,怕不是大耳刮子扇你,我们在旁边看着也难受……今晚上就让他先乐呵乐呵,不沾这些烦心事儿好吧?你也能多点时间,考虑考虑下步怎么做。行,就这样,我先挂了。”
又是连续的忙音。
陶少校捏着电话,他本来已经想到了这里面的关窍,以及可能遭遇的一切。
可真当亲身经历,仍是羞愤欲死,
伍嗣恭和巴姆比这是把他当傻子戏弄,就这几句话,今晚上“瓢虫平台无差别攻击”这档子破事儿,就给抹掉了,最后还全是他的错!
陶少校甚至还想到,那家伙不是说在船上吗?
说不定就在万华酒店外的海面上,这样才好安排后续,才好等着看热闹!
他无意识扭头,看向海湾之外,幽沉无光的海面。当然,他什么都看不到,可看得久了,却仿佛有一张讥讽的笑脸,正投来视线。
“这就很过分了……”唐立的声音适时响起,并重重揽上他肩膀,“几通电话打出去,连个位置都问不到,看来你那位四哥,是不想让狗儿上席啊。”
都不等陶少校怒气上涌,唐立又叹了声:“八怂啊。”
陶少校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恍惚中怒火都没了去处,下意识应了声:
“八什么?”
“你不是叫八怂吗?排名第八又挺怂,刀子嘴玻璃心老鼠胆鸡肚肠……但也不能全怪你,这一大半是生长环境作用的结果。”
陶少校脸上忽青忽白忽黑忽赤,下意识要摸枪,才想到他早被眼前这位给缴了械,枪也丢在三十层。至于他带来的手下,也有大半陷在那里,如今他只有被唐立拿捏的份儿。
陶少校拳头紧握,但到最后,也只是咬牙切齿做了一个纠正:“我叫陶琚……”
“好的八怂。”
陈旧恶劣的玩笑,让陶少校理智的弦崩断了,他用力甩肩,想挣脱唐立的手臂,只是完全没效果。
那位仍然笑吟吟地揽着他的肩膀,倒是那自始至终未曾改易的冰冷内核,透出更多:“八怂啊,你从被你四哥牵过来开始,就应该有这么个觉悟。不要觉得躲过了一棍子,后面就不会挨打。人做错事都要挨训,何况狗呢?”
“……”
在唐立毫无半点儿笑意的冰冷眼神中,陶少校崩断了的理智之弦又重新粘连,而且还松脱了。他呆怔了几秒钟,终于还是以一个虚弱的语气回应:“你也看到了,他们在耍我,他们在船上,在海上飘着……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也上不去。”
“不就是找一条船吗?而且可以确定,就在周边海域。你难道没有怀疑,他就在这个海湾附近,等着看你的笑话?就像你牵着那位幸福感爆棚的少尉先生,安排他踩坑一样。”
唐立才不会被这种弱智问题难住,因为他有办公室主任啊!
“朗金主任,你负责找到刚玉号的实时位置。”
“呃?”
朗金还未回应,陶琚便恍恍惚惚道:“刚玉号的自动识别系统权限是军舰级,不会显示在实时海事信息中……”
唐立全不当回事儿:“高能中心肯定有这个搜索权限。”
朗金也有点儿恍惚:“这不在我们分区……”
“向大区中心申请,顺便向他们报个平安。值班室值班形同虚设,权限申请总不会也没法走流程吧?”
紧接着,唐立又吩咐:“培烈,你去找一艘船。我想万华酒店很乐意提供私人游艇服务,尤其是在他们没有保障好酒店客人生命财产安全的时候……如果没有免费服务,相关开销由我们的陶少校负责。”
说着,唐立看了一下表:“趁着那位小伍先生的宴会还没有结束,我们抓紧时间,十分钟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