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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意礼带着问号看了一眼荀朗,电话功放,连荀朗也没懂,荀妙云往外赶人是什么意思。
不过,已经到这了,上去看看再说。
荀朗拿过电话,跟荀妙云说了两句,二十分钟后,就带着棠意礼进了翟府大门。
豪门阔院,到处张灯结彩,挂着大红的灯笼,很有传统节日的气氛。
棠意礼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反而还觉得挺好的,在玄关换上浅色皮拖鞋,进了客厅,翟庆鹏和荀妙云正在说笑。
中老年父女俩,有七八分像,都是一笑起来只见眉毛不见眼的那种,有点可爱,和位高权重什么的没关系,就是单纯地自己要过得舒服的那种人。
这一点,荀朗不像他们,从外貌到个性,冷硬疏离,随了纪南昀。
一进门,没见纪南昀,棠意礼乖巧地跟外公婆婆问好,然后问:“爸呢。”
因为她刚从纪氏回来,知道纪南昀也没在公司。
荀妙云不自觉往门口看了一眼,叹口气,“那个老古板……”
话没说完,门口传来动静,他们往窗外望,看见是纪南昀的座驾进院了,佣人们呼啦啦垂手站好,准备迎接。
荀妙云招呼荀朗夫妻,“咱们去餐厅,正好那个回来了,先吃饭,吃晚饭再说。”
那就是真有事情了?
荀朗和棠意礼不明所以,跟着翟庆鹏和荀妙云,在餐厅落座。
过一会,纪南昀入座了,身上还穿着正装,只有领带摘掉了,领口扣子,一颗没松。
荀妙云:“人到齐了,咱们开饭吧。”
“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先说事。”
纪南昀口气相当不好,全家人无一不安静地看向他。
纪南昀是事实上的一家之主,只要他摆起架子,翟庆鹏都很少说话。
荀妙云暗自吸气,桌下扯他袖子,依然阻止不了纪南昀把目光,转向棠意礼。
棠意礼心里一个咯噔。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到了纪南昀。
“爸……”
纪南昀:“你是不是给冯家拍了条广告?”
棠意礼看了眼荀朗,小声说,是。
荀朗皱眉,也看向父亲。
“拍广告就算,跟别的男人穿婚纱出镜,你眼里还有没有纪家,有没有你的丈夫?!”
棠意礼想解释:“那只是广告,并不是真的……我又不是……又不是真的跟别人结婚。”
“那你还想来真的吗?!”
棠意礼没接话。
这话没发接。
都什么时代了,拍广告不过是最普通的商业活动,荀朗尚且没说什么,却被公公一通骂,棠意礼没怎么受过委屈,被当众这么一骂,立刻红了眼圈。
“我刚才去了冯家一趟,把那支广告的母带要回来了,冯家选谁当代言人我管不着,但这支广告不能公开。”
纪南昀扔出一个U盘,叮当一声脆响,从桌子对面,跳了两下,滑落到荀朗手边。
“你当丈夫的,真应该自己好好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结了婚的女人,当众和别人搞对象,伤风败俗,简直丢尽纪家的人!”
棠意礼的眼泪彻底绷不住了,低着头,一颗一颗掉下来。
那支广告,那支被视为她大逆不道、伤风败俗的广告,实则凝聚了许多人的劳动。
圣诞当天,熬到深夜,她和魏然和其他工作人员,细抠每一个镜头,就为呈现唯美的效果。
明明大功告成了,大家欢欢喜喜吃宵夜,可时间才过去一个多月,广告尚未上映,就因为自己的身份,宣告所有人的努力,都打了水漂。
棠意礼觉得很惋惜,也很惭愧。
她知道,冯家拿出这份拷贝时,对纪南昀,肯定客客气气的,但一转头,肯定会把冯一曼骂个狗血淋头。
棠意礼觉得自己很没用,耽误了别人的时间,还害朋友挨骂。
餐厅里安静如同坟墓,死气沉沉,哪还有一点过节气氛。
荀朗把小小的金属U盘,在手里掂了掂,脸色不怎么好,扬声对棠意礼,说。
“站起来。”
棠意礼难过地抬眼,她和其他人一样,都没反应过来,荀朗什么意图。
荀朗斩钉截铁,又说了一遍,“叫你站起来!”
在完全孤立无援的地方,棠意礼感受到了第二份冷漠,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疼痛,缓缓离开座位,诧异而震惊地望着荀朗。
荀妙云一下急了,想要拦下荀朗。
“你们父子俩,一个一个的是要干什么,阿梨明明没做错……”
接下来更另人意外的是,荀朗也站了起来,对上纪南昀严厉的脸。
“作为丈夫,我也不认为棠意礼做错了什么,拍广告的事,我们也什么可向你们交待的。”
“还有,爸,棠意礼不是我,你没有生过她,没有养过她,没有资格这么训斥她!”
纪南昀眼睛都绿了,堂堂一家之主,被儿子说没资格?!
纪南昀生平最恨荀朗顶撞,声音拔高三度:“这是在纪家,她嫁入纪家,就该守纪家的规矩!”
“身为纪家儿媳,就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要为纪家声誉抹黑,可你看看,这半年棠家和她,给纪家添了多少麻烦,而你呢!不顾股东反对,几次三番要求给丰唐投资,要不是我压着,你要把棠意礼纵成什么样子?!”
“是不是有一天,纪氏改姓棠,你才浑身舒服?!”
“她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坐在这里,如果不是我的原因,她也不用面对您这么大的恶意,我当然要护着她。”
忽然,棠意礼感觉到手背一暖,就被人牵住了手,她抬头去看荀朗,他果断牵上人往门口走。
什么春节,什么纪氏,什么阖家团圆,在不欢迎棠意礼的地方,荀朗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他带人离开。
荀朗最后一句话,声音从远处飘过来,像一支幽凉而锋利的箭矢,一下正中桌板。
“至于姓棠的事,就如您所愿,以后我不止把纪氏改姓棠,连我们的孩子,也会姓棠。”
纪南昀气急败坏,想砸东西,手已经扬起,转头想起岳父还在,猛得止住。
翟庆鹏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摘掉餐巾,随手仍在桌上,什么都没说,起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