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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眼中,幽静而深邃,比新生的日出,还要璀璨震撼。
不等棠意礼赞叹索吻,荀朗先低下头,铺天盖地的落下来,竟让人有种荡气回肠,想要哭的冲动。
棠意礼无端有一点心慌,轻轻地挣了一下,按在她背后的手掌又收紧两分,她便安静下来。
过了好久,红日全部露出,东方一片霞光。
山林中,静默的树林好似苏醒,簌簌风声、叽叽鸟鸣,万物生机。
他们一夜未眠。
荀朗松开棠意礼,无限留恋地触碰她的脸,轻声说。
“咱们回去吧。”
棠意礼:“嗯。”
城市尚在沉睡,回去的路,极为通畅,不到一小时,荀朗就把棠意礼送到容景公馆。
林立的高楼镀上浅浅的金色。
棠意礼浅笑着,解掉安全带。
“这个生日,非常圆满,可以入选我的生日前三名了。”
荀朗没有说话。
棠意礼侧头,特意去看他。
荀朗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低头沉默了很久,才说。
“棠意礼,对不起。”
这样沉痛的口吻,在棠意礼的印象中,荀朗从没有过,他一直是战无不胜的泳池王者,他可以耐受住各种各种的伤痛,唯独不该是这样,被打败的他。
棠意礼轻轻地问,你怎么了。
荀朗:“我们分手吧。”
棠意礼跟着心头一缩,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她问:“为什么?!”
“我们不是很开心吗?明明刚才,你还主动吻过我,为什么要分手呢?!”
棠意礼既害怕,又生气,质问的声音,轻轻颤抖。
“倒底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我们刚才明明那么快乐?!”
荀朗的目光,如烟雾地在她脸上落下一瞬,艰涩道。
“这应该问你自己的。”
棠意礼忍住眼泪,控制不住地扬起音调:“问我……我怎么了?!是你说的分手,干嘛把责任都推在我身上?”
“荀朗,你来之前其实早都想好了,对不对?”
“你其实就是来报复的!先陪我过生日,又陪我爬山看日出,把我的快乐地抛向最高点,然后突然撤手,这不都是你精心安排的吗?!”
棠意礼带着嘲弄地笑。
“我知道,你一定特别恨我,又不甘心。”
“你觉得,我给秦声也做件和你一模一样的T恤,深深地羞辱了你,对吗?”
荀朗没有说话,波澜不惊的面容,叫人看不出情绪。
任由她叫嚷、发脾气,荀朗都不肯跟她对峙。
棠意礼突然觉得,无论自己做什么,他似乎都不在乎了。
明明还能把她抱紧的人,为什么突然间,什么都不在乎了?
棠意礼没了底气,哑然失声。
“荀朗,你就因为一件衣服,要跟我分手吗?”
荀朗不由地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渐渐积满了酸意,她是那么的纤细和怯懦,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阿梨。”荀朗第一次这么叫她,如兄如友,一如既往地温柔,“你动过心吗?”
“什么?”
荀朗握了握方向盘,又重复了一遍。
“对他,你动过心吗?”
棠意礼神经條然一动,犹豫只在一瞬间,她马上反应过来——
当然要反驳!
可当眼神触及荀朗时,他也在看她,一夜未眠的眼,带着温柔和悲伤,正看着她。
她没有办法,说违心的话,那样不仅留不下荀朗,反而还会把他推得更远。
扪心自问,对,她内心悸动过,面对秦声,她也曾在是与非之间,摇摆挣扎过。
甚至,她真的设想过,如果不是先跟荀朗在一起,遇见秦声,他们会不会成为更加合拍的恋人。
最后破防的证据,就是那件白T,她曾经给荀朗缝制的时候,有多少情意,被荀朗翻出来的时候,她就露出了多少纠结。
荀朗都知道了。
从那件衣服细密的针脚中,他看出了她的背叛。
棠意礼软软靠在椅背上,用光了所有挣扎的力气。
望着楼宇逐渐褪去金色,露出它本来的冷峻,棠意礼终于吐出一句。
“对不起。”
潸然泪下。
荀朗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反应,只是在印证了一切后,失望之余,仍旧不忍他爱的人,这么难过。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绝无嘲讽之意。
荀朗:“我能陪你的时间太少,明明知道自己,给不了你那么多乐趣,却还要和你在一起,是我太自大。”
“阿梨,喜欢上别人,不是你的错,是我对你还不够好。”
“对不起,阿梨。”
“别说了。”棠意礼努力吸住鼻子,把喉头的哽咽吞回去,“荀朗……”
几乎本能反应,她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我可以忘记他,不再跟他来往,荀朗,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吗?”
荀朗目光浓稠地看着她,苦笑。
“还是不要了吧。”
他还爱她啊,怎么重新开始?
装作不爱,装作从没有受过伤?
他做不到。
周围的朋友、队友,教练,都知道他对她的爱有多深,难道她不知道吗?
断不干净的感情,于他,可能是更痛苦的深渊。
这勉强的笑,和腥红的眼,无不是请求。
荀朗请求棠意礼,给他留一条生路。
让他干干净净地忘掉她,不至于废在她手里、永远失去痛觉。
棠意礼知道,再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
她扣住车门,甚至不敢扭头去看,只是说:“谢谢你,陪我过了一个很好的生日。”
他不是别有用心,而是真的用心在帮她过生日。
她能感觉得到,日出那一瞬,他抱紧她,带着深刻的绝望。
就像宏大电影里的高潮,在最绚烂的时刻,戛然而止,然后永远留在人们记忆中,美丽永不褪色。
遗憾才会永远无法填平。
这个二十一岁生日,刚刚从前三,一举夺下棠意礼的人生头名。
她甩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随着“嘭”的一声,车门关闭。
狭小空间里的氧气,好像也被棠意礼全部抽走。
荀朗仰头,靠在椅背上,只有他自己听得见,心底轰然过境的风暴,骤然归于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