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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王府,吕恒见到了像是丢失了魂魄的王婷芝。
此时,她容颜憔悴,但是却仍然强作镇定。她脸上带着让人心疼的笑容,努力做出笑容,对关心她的家丁们,含笑着点头。
只是,当没有人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抬起袖子,擦拭着俏颜上晶莹的泪珠。
见到吕恒的时候,她艰难的笑着对吕恒说了一声:“吕公子,,你,来了!”
吕恒微笑着点点头。
这时,行色匆匆的方总管,一路从内院中抛了出来,见到王婷芝后,眼睛明显一亮。急忙冲过去,低声附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
随着方总管的不断点头,说着什么,王婷芝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从先前的孤苦无依,到后来神色凝重,再到后来,失神的美眸中,绽放出了迷人的神采。
到最后,她脸上的那丝痛苦和憔悴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肃穆的坚毅。
随着方总管说完最后一句话,王婷芝沉沉的点点头,转身便走入了内院中。
后面,方总管那双小眼睛里,神色闪闪的看着正站在西跨院门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吕恒。
见对方对自己微微一笑,抱拳。方总管急忙还礼。随后,在吕恒眯起的眼神中,这位王家举足轻重的人物,竟然直起腰,然后,重重的对吕恒躬身行了一礼。
然后,这位王府总管大人,便一直保持着鞠躬九十度的姿态,缓缓的退后,走进了西跨院中。
见这个胖乎乎的方总管,最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吕恒收回了目光,想了想后,最后却是无奈一笑。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只能瞒一时,只是,没想到,这个方总管竟然如此心思缜密。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
而且,看他刚刚的做法,应该已经是断定了是自己在背后的出手。
从一开始认识方总管,吕恒便觉得此人,从气质到一举一动的礼节上,就不太像是一个商贾之家的管家。即便他曾经追随服侍王建飞,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看他平日里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举止,他是受过专门礼节训练的。只是,不知因为什么。他要掩饰这些。
但是,今日看到方总管在对王婷芝说话的那些许的动作,吕恒终于想到了,什么地方能够培养出如此心思缜密,而且,说话举止都极为到位有度的人。
呵,除了东京的那个地方,还能有哪儿!
真是没想到啊,这个胖子,竟然还是个卧底!呃,应该说是特工!
哎!没想到真正的演技派就在王府中呢,而且还是无间道。吕恒好笑的摇摇头,轻声叹息了一声,便转身走入了西跨院中。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王府虽然还是那般的一副悲伤沉沉的样子。但是,细心的人却发现,大小姐似乎已经振作起来了。她开始接手王家的生意,而且,管理的井井有条。并且,在方总管等人的鼓舞下,王府里的家丁丫鬟们,也开始从悲伤中恢复了过来。
整个王府终于恢复到了平日里那般风貌。
吕恒仍然是原样,每日除了到王府工作以外。闲暇之余,便在江宁城中的小酒馆,和穿着便服的武宁远和张文山聊天。
前些时日,朝廷关于张文山的事情,终于下了定论。三天前,久违的圣旨终于驾临张文山的那个小院子。
如同吕恒先前猜测的一半,皇帝封赐张文山为益州知州。总揽益州一切事务。而且,还随带着封上了他一些金银。不过,在封赏的话语之中,也戴上了一些训斥之语。看来,皇帝对张文山耍大牌的做法,也有些不爽。
不过,在吕恒看来,这似乎也只是君臣间,一种很默契的玩笑罢了。
明日,张文山便要离开江宁远赴益州了。今日,算是一场送别的酒席。
本来,张文山是要在食为仙设宴的,不过,后来想想,他这一去益州,所需的银钱不在少数。而且,张文山为官多年,也是一方良吏。并无多少的钱财。所以,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在这江宁城外的小酒馆,摆下了这桌很丰盛的宴席。
“我说,文山啊,早知道你抠门,但也不至于扣成这样啊!”武宁远看着桌子上,简简单单的三个盛放着花生米,还有几片肉的小碟子,笑骂着张文山道。
张文山却是出奇的没有反驳,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头发花白的武宁远,端起酒杯,在武宁远有些虚无的目光中,在他手中的酒杯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
武宁远愣了一下,本想笑骂几句,却最终也没有说出口。他神色变得有些萧索,轻声叹了一口气,苍老的脸脸上带着无尽的无奈,苦笑着摇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旁,吕恒看着这俩老头这般模样,有些受不了这种沉闷伤感的气氛。
难怪古人离别时,都是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看来,也不是做作啊。
在这个年代,江宁到四川,路途遥远。而且蜀道难行,加之路上匪患不断。这一别,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
尤其,这俩老头年纪都不小了。
而且,看武宁远的这般神色,除了为老友离别感伤之外,更多的是对自己处境的一种失望了。
吕恒笑着看了他一眼,笑着对一脸黯然的武宁远道:“我说,老头,你又何必这般苦恼呢。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如今,张老被重新启用,呵,这说明皇帝一直关注着江宁这片地方。更何况,北边的战事一直不顺。您这个王爷,曾经的大周战神,皇帝岂能视而不见?真不知道,你这老头,有什么伤心的。这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张文山神色炯炯的看了一眼吕恒,微微点头。
随后,他转过头,对正低着头,像是在思索吕恒这句话的武宁远道:”宁远公,永正说得有理啊。相信,在不久以后,就有圣旨到了!你这老头,到时候可别高兴的太厉害,贻笑大方啊!”
虽然武宁远努力的做出很严肃的样子,不过,看这老头那弯起的眼角,应该是心里很高兴的。
“切,老夫岂是那般无城府的人?”武宁远抬起头,瞪了张文山一眼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窃喜,随后哈哈大笑。
“我知道,您可是当年,大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大周战神,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区区一张圣旨,有何大惊小怪的,是不是?”吕恒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后,笑着打趣这老头。
“哈哈,永正说得对。宁远公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那个,什么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张文山附和着大声笑道。
只是,他却没有吕恒那么肥的胆子。把这个时代人人视为天条的圣旨,形容为区区。到了嘴边的话,急忙改口糊弄了过去。
武宁远也不在意这俩人的打趣,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时分。
火红的晚霞,将整个田野染成了一片红色。肃穆的江宁城,披着一层霞衣,静静的绽放着她千年的神韵。
官道上,行人们行色匆匆,身披着晚霞,或是出城,或是入城。
三人站在酒馆外,身披着晚霞。静静的看着西南方向,那红红的夕阳。久久不语。
“听说,前些时日,永正写了一首很好听的曲子!”张文山转过头来,笑着看着吕恒道。秋风吹过,老头的银白色的头发,随风飘舞。长长的青衫,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没错,听说是一首叫做伴君常开一枝花的小曲。这些时日,我府上的丫鬟们,经常会唱这首歌。倒是真好听!”武宁远同样笑呵呵的说道。
随后,他转过头来,看着一脸淡然微笑的吕恒道:“不知今日,永正可有兴致再谱一曲?”
吕恒转过头,看到俩老头,正目光热切的看着自己。心里稍稍思索了片刻,对他二人点点头道:“倒是有一首!”
“真有?”张文山兴致勃勃的问道。
“那当然,本公子怎么说也是别人嘴里的江宁第一才子,区区一首曲子,有何难的。”吕恒大言不惭的说着。
随后,展护卫让酒家搬出桌子,摆好笔墨纸砚后,一群人便围在桌子前,看着静静站在桌子前,手握毛笔,一脸平静的吕恒,等着他的妙笔生花。
夕阳照在吕恒的身上,映照出一层薄薄的红色荧光。
在这江宁城外,古道旁边。面对着暮色下的原野,整个画面,宁静而又温馨。
吕恒停笔在指端,稍稍思索了片刻,便落下了毛笔。
旁边,张文山捋着胡子,轻声念道: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省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当最后一笔落下后,张文山深深叹了一口气,对着正在摆放毛笔的吕恒,抱拳深深一礼。
随后,他让下人将纸张收好后,抱拳对吕恒和武宁远道:”二位,明日一早,张某就要去益州赴任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过,王勃说的好,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咱们既是好友,不需别人那般儿女情长。今日,张某在此定下决心,此去益州,一定为我大周开创一番盛世太平。二位好友,不久之后,张某在益州摆下宴席,恭迎二位前来,参加某的庆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