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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颖道:“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要害我?”
赵以澜一脸震惊地看着崔颖:“我若不救你,你说不定明日就要死了,还用得着我害?”
崔颖被反驳得哑口无言,半晌道:“谁晓得你有什么居心!”
赵以澜道:“行行行,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有什么心愿?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过时不候哦。”
崔颖秀眉微蹙:“你……真能替我完成心愿?”
赵以澜不吭声,只挑了挑眉。
崔颖闭上双眼。
云烟着急地说:“小姐!”如今她家小姐只有这来历不明的女子可以依靠了,不如放手一搏!
崔颖睁开眼,定定地看着赵以澜:“我要治好病活下去,我要成为人上人,重新回到许都,让原先看不起我的人都匍匐在我脚下!”
果然……难办啊……
赵以澜有些头疼地看着崔颖,半晌道:“你这是想篡位当女王呀?”
崔颖一愣,慌忙道:“我可没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赵以澜道:“那你得将你的心愿说得更具体一些,否则叫我怎么帮你?”
崔颖闭了闭眼,她原也算个务实的人,考虑许久之后,她心里有了个清晰的想法:“我要治好病活下去,我要成为江南首富的儿媳妇。”
赵以澜:……还是难办。
第35章南首富
作为一个务实的人,崔颖想得很明白。她父亲虽是当朝首辅,然而她不过是个庶女,还是个被驱逐任其自生自灭的庶女,朝廷上当官的,谁敢娶她?江南省是她老家,许都的事或许并不会传过去,以她首辅庶女的身份,嫁给一个商人之子,算是下嫁了。只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也极为棘手。江南首富顾志谦与她父亲有几分交情,若让顾志谦这方主动求娶,她父亲想必不会拒绝……而要让顾志谦选中她当他儿媳,却又比登天还难!
崔颖满怀希望地看向面前的女子,虽说对方的出现与表现十分怪异,然而她却顾不得了,只希望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真能帮自己实现心愿……她不想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密林之中,她想好好地活下去!
在崔颖灼灼目光的盯视下,赵以澜沉吟片刻,慢吞吞地说:“此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乍一听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赵以澜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这是任务目标的心愿,与其抱怨任务太过艰巨,不如想想该如何完成这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但在那之前,她要治好崔颖的病,若病情继续恶化下去,崔颖一命呜呼,谈后续毫无意义。
听到赵以澜的话,崔颖眼中闪烁着强烈的希望光芒,连原本泛着死气的脸色都染上了点点红晕。
“我明白了,”赵以澜点点头,“先把你的病治好,后面的咱们慢慢来。”
马车继续滚滚向前,后半夜时终于到达下一个小镇。崔颖身子虚弱,然而赵以澜给她的希望,让她足以支撑着自己残败的身躯,等待着奇迹的降临。
大梁并没有全国实行宵禁,贺齐将马车驾到一家医馆门口,啪啪啪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医馆的门才打开,从里头走出个睡眼惺忪的年轻男人,他面露不悦地看着外头的几人,嘟囔道:“大半夜的干什么呀!”
贺齐歉然道:“大夫,我家人得了急症,眼看着要不好了,求大夫快来看看她!”
男人皱了皱眉,略一沉吟便道:“把人带进来吧!”
赵以澜便帮成云烟一道将崔颖扶下马车,男人见着崔颖的脸色,面色凝重了几分,动作利索地为几人开门,示意赵以澜几人把崔颖放到塌上,而他则转身入了内室。
不一会儿,有个白胡子老头匆匆走了出来,没等贺齐说什么,老先生便仔细观察着崔颖,将手搭在她的脉上,片刻后面色愈发凝重,斥责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时候才将她带来?这病再拖下去,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了!”
事情不好解释,赵以澜的人自然只能沉默着接受了大夫的斥责,贺齐道:“劳烦大夫救她一命。”
救人要紧,大夫也不废话,迅速开了一些药,让先前为赵以澜等人开门的男子去煎药。
汤药很快煎好,大夫又将药方交给贺齐,仔细地叮嘱了一番。药有七副,一天一副,七天后再来复诊,中间若情况不对,也要立即带人过来。
赵以澜抓了药付了诊金,一行人便在镇上的一家客栈住下。
赵以澜看着喝了一副药之后神色有些好转的崔颖,笑道:“你运气不错,捡回了一条命。”
崔颖神色疲惫,半晌道:“多谢赵姑娘。”
“你早些好起来,便是对我最好的谢意。”赵以澜道,“后头咱们还有不少事儿要做呢。”
这首先要做的,便是收服马管事几人。
赵以澜想得很清楚,药倒马管事几人只是权宜之计,主要目的是救治崔颖,她也不可能直接将崔颖带走,那只会落得个绑架的罪名。马管事丢了崔颖,自然不可能掉头回许都,他们离开之时马管事是清醒的,他知道他们离开的方向,想必脱困之后便会追来。
折腾了大半夜,赵以澜也困了,她要了三间房,崔颖和如烟一间,她和贺齐各一间,如此安睡到天明。
让如烟留下照顾崔颖,赵以澜带着贺齐离开客栈,在青石板的街道上溜达。按照贺齐所说,蒙汗药的威力不小,估摸着等他们醒来再追过来也要到天亮了。
贺齐的估计没有错,赵以澜溜达到镇口时,正好撞上马管事一行人。见赵以澜二人如此悠哉地走过来,马管事眉头一竖,大声叫道:“你们快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几个仆役立即上前,将赵以澜和贺齐二人团团围住,只是贺齐人高马壮地站在那儿,他们一时间也不敢动手。
赵以澜神色平静,看着马管事道:“马管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贺齐的拳脚功夫,令马管事有些忌惮,而赵以澜的镇定自若,也让马管事摸不清她的底细,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三小姐还在他们二人手中,虽说他明白上头的意思,是要三小姐死在路上,可人若丢了,那他便没法交代了。
一般权衡之后,马管事道:“姑娘,这边请。”
马管事这话是对着赵以澜说的,他算是看出来了,虽说赵以澜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可二人之中,她才是说话算话的那位,另一人不过就是个镖师罢了,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赵以澜大大方方地跟着马管事走到一旁,笑望着马管事道:“我这人说话一向不爱拐弯抹角,我晓得你家夫人的意思,是想让崔颖死在路上吧?”
马管事眯起双眼,神情阴鸷,却矢口否认道:“姑娘这话可是扎心了,我家夫人宅心仁厚,又怎会做出姑娘所说之事呢?”
赵以澜道:“明人不说暗话,以崔颖先前的所作所为,你家夫人若不想她死才叫奇怪呢。我只是想明确地告诉马管事一声,崔颖,我罩着了,你若想要她死,便是与我作对。我年纪虽小,却也恩怨分明,睚眦必报,谁招惹了我,我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找他算账。”
马管事神情莫辨,探问道:“那姑娘的意思是,你要带走三小姐?”
赵以澜失笑道:“她是你家小姐,我带走她做什么?”
“那……”马管事一时间弄不清楚赵以澜究竟想做什么,心中十分困惑。这小丫头片子,来得莫名其妙,做的事也是令人琢磨不透,招惹上这个小煞星,也真是倒霉透顶。
赵以澜笑道:“你家小姐我自会还给你,只是为防她再出点什么意外,我要跟你们一道南下。”
马管事神情变幻了几番,忽然硬气地说:“你若将三小姐还回来,你药倒我们并带走三小姐之事,便一笔勾销,否则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想来你已知晓我家大人身份,跟我家大人作对之人,向来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赵以澜咯咯笑了起来:“我自然是不敢跟你家大人作对,可你家大人也不见得保得了你。你谋害你家三小姐是真,若无人知晓,也便罢了,可偏偏如今你家三小姐好好地活着,我和贺镖师也是证人。你猜猜,若我与贺镖师将此事捅到官府,你家大人是会保你,还是会丢卒保车?”
能做到管事一职,马管事自然不是什么蠢人,他也明白面前的小丫头说得对,此等丑事一旦捅出去,他家大人自然不会放过他,没人会为难他家大人,也没人敢,然而,他自己不过就是个小小管事,自然是绝好的替罪羔羊。
马管事心中大呼倒霉,若昨日没有同意她二人在他们车队边上安营扎寨,便不会生出这许多事了。
可事已至此,后悔无用,马管事脸上青白交加,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赵以澜笑道:“马管事,我再同你说一句话,你家三小姐是做大事的人,你跟着她不见得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马管事盯着赵以澜半晌,他发觉眼前这个姑娘年纪虽小,说出的话却相当具有说服力,令人难以抗拒。
他终是深深一叹,拱手道:“姑娘说的是。”
赵以澜灿烂一笑:“马管事果真是个聪明人。”
有贺齐在身边保护,再加上本身有系统作弊器,赵以澜并不怕马管事生出什么心思来。二人领着马管事一行人来到下榻客栈,让其余人在楼下等着,只带着马管事上了楼。
赵以澜带着马管事走进崔颖房间时,崔颖正醒着,见到马管事眼中便露出些许恨意,他的目光,在赵以澜身上转了转,又看了眼马管事,最终视线落在赵以澜身上:“他为何会来这里?”
赵以澜理所当然道:“他自然是来护送咱们南下的。”
崔颖神情间有些讶异,原本不理会她死活的马管事,如今竟要护送她南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马管事一脸诚恳地说:“三小姐,先前是我得罪了,照顾不周。烦请三小姐见谅,从今往后,三小姐若有吩咐,我定竭尽所能,赴汤蹈火,为三小姐排忧解难。”
这已经算是宣誓效忠的话了,崔颖有些诧异,可一想,会发生这样怪异的事,只怕与赵以澜有关,她心中对赵以澜的惊叹又多了一分,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有如此大的能量,实在令人敬佩。
这一刻,崔颖仿佛也忘记了马管事先前的不闻不问,微微一笑道:“马管事多虑了,先前我也有不好的地方,今后也请马管事见谅则个。”
马管事道:“三小姐言重了,我只是个下人,理当为三小姐尽心尽力。”
气氛一片和乐融融,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贺齐对赵以澜竖了竖大拇指,小声道:“赵姑娘真乃神人也,在下佩服!”
赵以澜谦虚地笑道:“我还要感谢马管事的配合,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啦!”
贺奇嘴角一抽,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如今已是十二月中旬,因顾虑着崔颖的身子,一行人在这镇上待满了七日才准备离开。在药物的治疗之下,崔颖不再是赵以澜第一次见到时那副病殃殃的模样,打扮过后的她,明艳多姿。
精神头好些之后,崔颖关注的事儿也多了起来,临出发前,她颇为嫌弃地看着赵以澜:“以澜,不是我说你,像你这般年纪的小姑娘,最是爱美的时候,你倒好,不施粉黛也就罢了,身上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还总爱穿着些粗布衣裳,真真是暴殄天物。”
崔颖觉得赵以澜身上有着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矛盾之处,赵以澜的打扮,处处透出穷酸样,可偏偏她花起银子来又像个大户人家的女儿,似乎毫不在意。她年纪小,却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和气度,崔颖见过许许多多的女子,自诩有着一双利眼,却也分辨不出赵以澜究竟出自怎样的家庭。赵以澜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钱权在她眼中似乎不过尔尔,她是一个谜,解不开,令人深陷。
赵以澜斜了崔颖一眼,微笑道:“干卿底事?”
一个关你屁事的文雅说法。
崔颖气急,咬牙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狗咬吕洞宾!”
赵以澜道:“我自个儿都不在意的事,你何必跟个老妈子一样操心?有那闲心,你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个儿。虽说我答应要帮你,可你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崔颖沉吟片刻,问道:“你果真有办法能让我嫁给顾志谦之子?”
当日,她迷迷糊糊,只凭着一股不服输的气劲,口出狂言,可如今冷静下来,她也明白此事有多困难,倒有些好奇赵以澜究竟有何办法能帮她。
赵以澜道:“这会儿我是没什么办法,不过我相信到时候我定能想出解决之道。”
崔颖嗤笑道:“你倒是天性乐观。”
赵以澜呲牙一笑:“多谢夸奖,像我这样多好。来来,既然你指名道姓要嫁给顾志谦之子,总有些考量,说给我听听看。”
崔颖斜眼看她:“你便晓得我不是狮子大开口痴人说梦?”
赵以澜道:“我猜不是。”
因到了出发时间,赵以澜和崔颖的对话就此中断,等上了马车才继续。
虽说是收服了马管事,但赵以澜对他还是不太放心,崔颖和如烟跟她同一辆马车,由贺齐驾车,一行人就此上路。
崔颖开始对赵以澜和盘托出他所知道的关于顾志谦的一切。
大梁有九个行省,江南省位于许都正南方,是大梁经济最发达的行省,顾志谦便是江南省的首富,有小道消息说,以顾志谦的身家,只怕也是整个大梁的首富。崔颖的爹崔御老家在江南省,与顾志谦打过几次交道,崔颖前几年也见过来崔府拜访的顾志谦和他儿子顾许。顾志谦膝下只有一子,顾许如今也就十六七岁,原本是个好动之人,却在七岁那年骑马摔下,自此落下残疾,瘸了一条腿,那之后顾许便沉默寡言,很难接近。
崔颖道:“顾许如今尚未娶妻,是我如今能觅得的最好丈夫人选。只要能说服顾志谦向我家求亲,即便我父亲再厌弃我,也不会放过用我这被放弃了的庶女这跟顾志谦结亲的机会。”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忍不住有些嘲讽。
赵以澜点点头,崔颖这消息倒还算过得去,至于要如何说服顾志谦,那便需要更多的线索了。
崔颖说了更多的关于顾志谦的事,什么顾志谦有多豪迈,曾经对一个看得上眼的乞丐一掷千金啦,顾志谦心胸开阔,在他年轻还未发迹时曾经得罪过他的人,如今都跟他成了朋友,凡此总总,不一而足。
而最吸引赵以澜注意的,却是一则崔颖无意间说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