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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你,我一定会死。”维尔想看见他的笑脸,没有任何私心的。
阮少清一扫不愉快的心情,对宗云海说:“当时你也很危险,肚子上中了两枪,背上一枪。不过,你的生命力太让我吃惊了,心脏停止跳动超过两分二十秒,我只能不停的给你做心脏急救,我真的以为你也不行了,没想到,你居然又活了!你简直就像tardigrades一样!”
“tardigrades?”
“一种有八只脚的微生物,也叫水熊。就算你把它放在攝氏零下200度的地方,再拿出来放在攝氏151度的地方,然后反复的结冻解冻,再把它扔进极度气压里让他缺氧,都杀不死它。”
抽搐了两下脸部肌肉,维尔问道:“我在你眼里就是条虫子?还是个用放大镜在能看见的虫子。”
阮少清被他逗乐了,弯起的眉毛煞是好看,勾起的菱嘴角赏心悦目。阮少清拿过被维尔喝光的米露罐,说:“我可不会给微生物喝米露。”,随后,扬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有些着迷的看着如此豪爽的阮少清,维尔再度为他着迷,。然而,此时的维尔还不了解阮少清的内心世界,曾经因为他的复活而得到了救赎。
当天晚上,工地事故送来的三十几个重伤患者,在阮少清的手术台上就相继死了四个人,算上那个金发的维尔就是五个。他在承受着严重的打击。不是他技术不够,也不是没有时间,那些看了都让人咋舌的伤势,只有上帝才能挽回他们的生命。
阮少清只是个医生,不是上帝。
正是宗云海的生命发生了转机,才让他有了一种倍加坚定的信念。但是,阮少清偷偷的在想,救了那个中国男人的也许不是自己。阮少清很少会认真思考一些感性的问题,本来他对感情就很淡薄。所以,这话题阮少清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在继续下去。他更关心的是患者的康复情况。
“你的腿还会疼吗?”
“到了晚上会疼,白天还好些。”
阮少清蹲在了地上,扶起那条中了枪的腿,把裤子挽上去,一双修长的手有节凑和力度的按捏着肌肉部分。
“阮医生,那个,那个外国人的尸体怎么处理了?”
“被警方领取了,听说那个人是国际刑警,估计会被运送回国吧。”
“你说我的背上有枪伤,那个人的背上也有吗?”
“没有。”
维尔一愣,随即发觉阮少清正抬着头观察他,便问道:“你对每一个患者都这样吗?”
给他按摩的手微微用力,阮少清笑着说:“不是每个人都会中枪。”
维尔一愣,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只是觉得一团火从被摸到的地方开始燃烧,一直到他的……
如果现在自己是正常的,那么一定会对阮少清穷追不舍吧。可现在的自己是个黑社会的老大,所有的事都一团糟,自己竟然还有经历对别人动歪念头,真是死性不改。
如果,如果一切都能恢复到以前,阮少清会不会接受自己的感情呢?
“阮医生,你还真是一点不怕我啊。”维尔淡淡的说。
“出了院那天你会感谢我的。好了,不用多想,赶紧把身体养好才是你的首要任务。你现在……”
“阮医生。”
突然被维尔抓住了手,阮少清诧异的抬起头看着他。他有点奇怪,如深潭般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些无法理解的东西迫切的想要传达着什么,可又好像在极力忍耐着。
“怎么,我弄疼你了?”阮少清问道
“没有,不好意思让你亲自动手。”快别摸了,要搭帐篷了啊!
阮少清看着宗云海的笑脸,有些吃惊。没想到一个黑社会的人竟然笑的这么阳光、虽说失忆也会导致性格的改变,但是常年生活在那种环境里的人也能这么笑,实在很难得。想到这里,阮少清在内心不禁失笑,他不过是自己的一个病人,仅此而已,想那么多干什么。
“你对自己的女朋友一定非常温柔吧?”维尔试探着,他不知道阮少清的性取向怎么样,一般是同志的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但是,他在阮少清的眼里只看见了责任与关切。阮少清对自己那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尽心尽力的治疗,让他有了一种模糊的错觉。
阮少清自嘲似的笑笑说:“很遗憾,我们刚分手。我工作很忙,几乎没什么时间陪她。”
咦,是异性恋,不对,也可能是双性恋!维尔脑子里想着与他可怜的处境毫无关系的问题。
好吧,这就像是以前那上司对他的总结。维尔这人天生就乐观,不管什么情况下他都会给自己着点乐子,不少人说他是没有什么危机感,他自己倒是觉得这叫劳役的合理分配。维尔在工作的地方表现的一直很随和,但是在国际刑警的缉毒署三处里,他是个让其他人琢磨不透的傢伙。
而此时,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维尔正在考虑着一位医生的性取向问题,只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被阮少清那些天气和日常生活的话岔开。维尔很喜欢和阮少清聊天的感觉,甚至,还对他开始抱怨了,说自己在病房里太闷,每天只有这一次出来的机会,像是在蹲监狱。
“我办公室有很多书,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
看书是维尔继开会最讨厌的一件事,可又想和阮少清多接触一些,就说道:“只要不是说明书就行。”
阮少清被他的话逗笑了。
在维尔看的发呆的时候,阮少清开口道:“我刚看完一本名为《另一个怪物》的小说,是根据柏林墙倒塌以后出现的一个高智商杀人魔的真实故事改编,有兴趣吗?”
“可以可以,总比看那些情情爱爱的要好得多。”
“啊,不过那是英文的译本,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我的英文很好。”
阮少清一愣,随即探了身子问:“你还记得自己会英文?”
见鬼,怎么忘了自己是失忆了呢!维尔真想咬烂自己的舌头。
“是前几天你拿笔纸过来的时候,我自己没事就写写字玩,不知不觉的就能写出很多英文,我想,以前我一定学过。”
阮少清似乎完全接受了他的解释,微笑着起了身推着轮椅开始在花园里漫步。
回到病房的时候,祁宏带着资料来了。维尔不敢在白天看,就藏在了枕头下面等着晚上再说。
中午,阮少清把书送来,维尔有些不舍的看着他离开以后,随后翻了几页,在尾页上看见了一行字。
2007年7月21号,赠心爱的少清。
爱你的雅惠。
这个阮少清还真是不会疼爱女人,2007年送给他的,过了快两年才看完。
晚上刚好是阮少清值班,来查房的时候,维尔趁着护士们先出去就拉住了他,摇晃着手里的书说:“你的生日是不是7月21号?”
阮少清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雅惠告诉我到的。”
阮少清瞪大了眼睛,微张着嘴:“你,你怎么会知道雅惠……”
其实,还想再逗逗他,不过看他一脸惊讶都快苍白的脸还是没忍心,这才说:“书里不是都写着吗,我就想7月21号可能是你生日,话说这不就快吗。
“书里写着,写什么了?”
这一回换作是维尔惊讶了,他翻开最后的尾页里面折着的部分,现给阮少清看仔细。
“啊,还写了这个,我都不知道。”
“喂喂喂,你也太粗心了!”难怪人家会甩了他。
阮少清苦涩的笑了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这样的人啊,不适合照顾别人,只适合被别人照顾。”
这一次阮少清笑的很轻松。
“雅惠也这么说过。还指明,我这种男人不应该找老婆,而是应该找保姆。”
“有能陪雇主上床的保姆吗?”
阮少清哑然失笑,手里的病志本轻轻打了一下维尔的手臂,说:“好了,你该睡觉了。”
“这是白天,又让我睡?”当他是猪吗?
阮少清转过身体来,微微弯下腰,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睛说:“你有黑眼圈了,如果不按照规定时间作息,我就拿走这本书。”说着,还真的没收了书打算离开。
“等等!”情急之下,维尔一把抓住了阮少清的手臂扯了回来。
阮少清突然失去了重心,跌倒在维尔的怀里。这也让对方吓了一跳,突然抱住的人很瘦弱,贴在胸口的头发散发出清香的味道。
阮少清的个头不矮,没有180也有178了,这样被一个男人抱着是不是很难看?维尔很体贴的为他这样着想,可下一秒却又打起了坏主意。
“你这么瘦,抱起来一把骨头。“试探,第一次试探,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阮少清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利用维尔的手臂作支撑站了起来,道:“我同事贺医生倒是挺胖,改天找来让你抱抱那一堆肉。”
第一次试探——失败。
阮少清离开以后,维尔很郁闷,以往这招不知俘获了多少男人的心,今天怎么一点作用没有?啊!维尔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言自语的说:“现在不是勾搭男人的时候吧。”
他的嘴刚闭上,病房就进来了一个连门都没敲的人。
“你找谁?”维尔迅速的把祁宏给他的资料塞到枕头下面。
“找你,我是你付伯伯啊。”
付?难道他就是警察局局长付康林!
自称是付伯伯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的运动装看上去精神头十足。他很随和的举了举手里的水果篮,放在了一旁,然后拿起一个苹果找了半天也没见水果刀,就去卫生间洗了洗,走回来坐在了维尔的面前。
“身体恢复的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谢谢关心。”维尔冷淡的说。
“医生说,你失忆了。不是外伤造成的,而是你受了强烈的刺激原因。我以为啊,你可能是忘不了五年前的事吧。”
五年前,是说宗云枫吗?
“云海,你和魏恒还有晶晶,都叫我一声伯伯,我自己没有孩子。有时候还真想当你们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你们越来越大了,做的事也越来越像你们的长辈。我这个伯伯是无力让你们走上正途。”
怎么着,还想趁着失忆的这个机会,让宗云海改邪归正?维尔觉得这一点太别扭。
“付伯伯,我的律师跟我提过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哎呀,这是本好书啊,以前的老朋友送过我一本,看的怎么样?”付康林突然改变了话题,让维尔在他身上嗅到股狡猾的气味。
“不错,是本好书。”
付康林点点头,走到门口看了看,随后把门锁锁上,再次回到病床前坐下以后,把擦干的苹果给了维尔说:“我是担心你,当初和你父亲也算是相交一场的老朋友了。我记得,你九岁那年,吵着要你爸爸给你买个遥控飞机……”
听着付康林像是话家常一样的絮叨着,维尔习惯性的把苹果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咔嚓一口就咬了下去,随后,继续听着付康林的回忆。
“那遥控飞机买回来以后发现说明书都是英文,你就让三义会里会英文的家伙都到总堂集合,一句一句的翻译给你听。后来你就说外国话都是狗屎。所以啊,我就纳闷,你什么时候学了英文?”
第6章
维尔一愣,还来不及思考应对的办法,付康林又说:“早在你住院的当天我就来了,看你的人多就一直没靠前。早上我还看见你和阮医生在花园里散步呢,你们气氛不错啊,老头子没好意思去打扰。所以啊,我就继续纳闷,你什么时候对男人也有兴趣了?”
他是昨天花园里那个看书的老人!
“云海,你父亲曾经发誓我在位一天他就绝对不碰毒品,你也因为这个亲手处罚了云枫。现在你父亲过世了,没人管得了你了,你就想着捞偏门了。云海啊,别怪付伯伯,这一次我只能送你进去。”
“我不明白。”维尔看着这个老人,心里隐隐泛起一丝的疑惑。
“我知道你没失忆。你装的太像了,就连专家都被你骗了。你根本看不懂英文,也不是对阮医生有兴趣,你只是做给周围人看的。云海,我不能在姑息你,趁着只有我知道这事,你最好能投案自首。另外,你要是找人杀我就不用费心了,你父亲都杀不了我,你又能怎么样?我还有一年就回老家种树了,临走前我会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