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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晚晚饭谈过后,冯秋没有再就林舒雅要学理和复习高考而说什么,除了些鸡毛蒜皮的日常小事,日子过得倒也无风无波平静了起来。
而眼看到了五月,离后世高考的时间已经不远了,陈慕西日日都听广播、看报纸关注新闻,可是也没有得到一点关于可能恢复高考的蛛丝马迹。
加上过劳动节又有许多事情要忙,陈慕西心里涌起一股焦躁之气。
“慕西,你可回来了!”陈慕西一只脚刚迈进家门,冯秋就有些激动的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的迎了上来。
看到冯秋这模样,陈慕西本来烦闷的心情一下子跑了干净,手猛地抓住冯秋的胳膊,声音急切的问,“舒雅要生了?!”
说完不等冯秋说话就大步朝屋里走,看客厅没人,就要打开卧室的门,陈慕西身高腿长,加上着急,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经越过冯秋到了卧室门口。
后边的冯秋忙跑过去拉住陈慕西开门的手,赶忙说,“舒雅在我屋里躺呢,放心,没生,好好着呢。”
陈慕西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转身去推开了另一间卧室的门,就看到林舒雅正从床上准备下来,看到门口的陈慕西,林舒雅笑了一下说,“我没事!”
陈慕西走了过去,扶着林舒雅下床,边说,“吓我一跳,你没事就好!宝宝有没有调皮?”
林舒雅还没有说话,后边的冯秋已经等不下去了,着急的催促说,“慕西,舒雅好好的在这呢,想什么时候看都行,你还是赶快去把你们床下边的蛇,给弄出去吧,这天一会儿就黑了,又没电,万一跑其他地方就麻烦了。”
听到家里竟然有蛇,陈慕西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那种滑溜溜的冷血动物他也很怕好不好!
这时,林舒雅也看向陈慕西,说,“妈说得对,还是赶快把它弄走吧。”
看着母女俩期盼的看着自己,陈慕西好难过,他…他真的也不敢去!他也害怕!
“给你,木棍打蛇,蛇随棍上,木棍早就跟你准备好了,等蛇缠到棍子上,再拿着棍子把它扔出去就好了。”冯秋递给陈慕西一根半人长的棍子,说道。
被人用这么相信的眼神盯着,为了面子,陈慕西要说自己也不敢的话,怎么着也说不出来了,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自己是家里的男人,千万不能怂!
但只要一想自己马上就要去近距离接触蛇这种生物了,陈慕西只觉浑身冰凉一片,有种生无可恋的绝望感!
而且,陈慕西脑中已经自动脑补了一堆即将要发生的画面,一会儿是自己一进门蛇就“噌”的上来缠上自己啊,一会儿又是蛇爬到自己身上咬自己之类的,许仙见到白素贞原形时的惊悚感,陈慕西此刻突然间感同身受一般的理解了,而且,陈慕西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背上的冷汗,正顺着背滑了下去。
凉凉的汗在背上滑过,陈慕西已经可以想象的到,蛇在自己身上的冰冷触感了,真是不寒而栗!
“愣着干什么?快去吧!”
好在屋里光线有些暗,不常被太阳晒的陈慕西,脸也挺白,没人看出来陈慕西已经是脸都被自己脑海中的画面给吓白了。
冯秋看陈慕西接过棍子没动,有些奇怪的说,她对陈慕西印象很好,是怎么也想不到陈慕西是吓的不敢动了。
脑补过头的陈慕西有心找邻居来帮忙一下,可是又觉得,这样似乎显得自己这个大男人太没用了,长了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竟然是个胆小鬼,别说别人,就是陈慕西自己都觉得,形象太不符了,也太不爷们儿了。
好面子的陈慕西,为了自己的面子工程,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挺了挺背,陈慕西才想起问道,“舒雅你没吓到吧?”
林舒雅摇摇头说,“我没事,我洗了头发,本来准备梳呢,却找不到梳子了,想起中午的时候用了,随手放在了床上,可床上没有,我弯腰不方便,就让妈替我看看床底下,然后就在床底下看到一只蛇,当时咱妈怕我吓到,就没告诉我,等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告诉我的。”
陈慕西点点头,没吓到就好,说了几句话,已经缓和了不少刚才紧张的心情,陈慕西又对冯秋说,“妈,你在这陪着舒雅吧,我进去看看。”
冯秋应了一声,说,“你去吧,好歹是一条小命,别弄死了。”
还给自己提要求!陈慕西的心情简直了!
但这是岳母,不是亲妈,有不满也不好直白的说,陈慕西不保证的应了一句,“我尽量!”
就这样,在冯秋和林舒雅母女仿佛看主心骨的注视下,陈慕西一手紧握木棍,一手攥成拳头,视死如归的准备开卧室的门,心里一边庆幸的告诉自己,不是毒蛇,不会有事的!
一边又嫌手里的棍子太短,万一…陈慕西甩了下头,拒绝想这个万一。
就在陈慕西伸手推门的瞬间,煤球摇着尾巴跟到了陈慕西身后,还仰起头“汪汪”叫了两声。
虽然听不懂意思,可陈慕西心里还是感动坏了,不亏是老伙计了,需要的时候总是毫不含糊的跟在自己身边!
有煤球陪着,陈慕西也多了不少勇气,打开门后,也没有想的可怕画面出现,用手电筒照了照床底下,那只蛇还在床底下趴着没动,万幸的是,陈慕西把棍子伸过去的时候,这只蛇也十分配合,听话的就缠了上去,缠在棍子的一头,就不动了,并没有继续往上的意思。
陈慕西把棍子连同上边的蛇一同扔在了阳台上,然后就把门锁的严严实实的,打算任由这只蛇自行逃窜。
晚饭的时候,冯秋好奇的向陈慕西问,“慕西,那只蛇是什么颜色的?”
陈慕西夹菜的筷子一顿,说,“白的吧!要么就是黄的。”
当时陈慕西只想着蛇别乱动,哪里注意这些!
“今年是蛇年,舒雅肚子里的冉冉就是属蛇,咱们家住在三楼,蛇是怎么上来的?会不会是什么预兆?是说舒雅快生了?”冯秋放下了碗,神秘兮兮的说。
林舒雅无奈的说,“妈,你乱想什么呢,怎么这么迷信啊?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冯秋不赞同的说,“这怎么是迷信?不信等着看吧,说不定今晚你就该生了。”
“说不定是蛇找吃的,误跑进来了,我明天找些硫磺回来,把阳台撒一下就好了。”陈慕西说。
冯秋忙说,“我记得我看的好像是黄色的,你们不懂,蛇就是小龙,青龙入宅是吉利,财源广进,富贵发达的意思,别撒,它们想来就来吧。”
这也太乱来了,随着月份越来越大,林舒雅脾气越发见长,把筷子一放,就说道,“妈,家里进一群蛇,是它们住,还是咱们住,咱们还过日子不过了?”
冯秋也就是说说,家里要真是隔三差五的有条蛇蹦出来,她也受不了,看林舒雅急了,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当晚,毫无意外的没有如冯秋说的那样,林舒雅真的生孩子。
五月的天一天天热了起来,可是,林舒雅肚子里的宝宝却一点也不着急出来看外边的花花世界,在里边住的尤其习惯。
“不是说女孩出生的会早一点吗?这怎么还没动静?”陈慕西忧虑的看着林舒雅的肚子,脑子也顾不上想其他什么事情了,满心尽是对自己闺女的担心,这小丫头也太淡定了。
林舒雅擦了下额头的汗,心里也着急,早点生出来,也不用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散步了,走几步就出汗,还必须的遵医嘱多散步,真是遭罪,“谁知道呢,医生说一切正常,让再等等。”
陈慕西扶住林舒雅走着,无奈的说,“我看别给咱们宝宝叫冉冉的小名了,叫快快好了,这样或许她就快点来到这个世界了。”
“你不怕以后闺女埋怨你瞎起名,你就这么叫,我是不管。”林舒雅笑了一下说。
陈慕西皱起眉头说,“我是真急,你说说这小家伙,怎么就这么淡定,一点也不着急呢。”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这几天胃口都特别好,我猜咱们宝贝肯定是个贪嘴的,知道出生了就吃不到了,就干脆在肚子里吃够了再出来。”林舒雅突然笑呵呵的说。
陈慕西作势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那我以后要对她严一点才行,不是有句话叫养女不教如养猪嘛,小丫头要是个小馋猫,每天只想着贪嘴,那可不行!舒雅,以后我要是打她骂她,你不许拦着,小孩子不能惯的!”
“哪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孩子还没出生,你就计划着要打骂她了,严父也不是这么当的。”林舒雅有些无语。
陈慕西却自有道理,说道,“这些天我已经想过了,你心软,肯定不舍得管孩子,严母铁定当不了,那就只能是我当严父了,就像我家就是,我爸对我们可严了,我妈就不管,只会袒护我们。”
林舒雅也不争辩,而是笑着说,“女儿大多长得随爸,我看你以后对着和你长得很像的宝宝,能不能打的下去。”
“这…有什么难的,你看我爸,小时候打我就从来没有下不下去手过。”陈慕西也有些不确定,但还是摆出陈建翎这个例子增加可信度。
“那就等着瞧好了。”林舒雅笑眯眯的说。
第九十四章
虽然陈慕西和林舒雅都很着急,周围的人也都知道这对小夫妻该生孩子了,时不时的就会来问问怎么还没生。
可是,不管大家怎么着急,陈冉玉小朋友虽然还没出生,就表现出了极好的耐性,一直到了五月二十九号才痛快的来到了人间。
二十八号晚上林舒雅就到了医院,陈慕西守着一夜没睡,终于在第二天九点多的时候听到了产房里传来嗓门不小的哭声。
就在陈慕西满头大汗的趴在门口想看看里边的情况时,门从里边打开了,沈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笑着对陈慕西说,“别担心了,母女平安,是个大胖丫头,重七斤二两呢。”
陈慕西赶忙看向襁褓里的小宝宝,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可看着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的陈冉玉小朋友后,陈慕西忍不住有些忧桑,自己闺女怎么长这么丑,全身红彤彤,脸不可思议的小,小脑袋是尖的,小鼻子好像还有些塌,不会是塌鼻子吧。
在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陈慕西觉得孩子只要健健康康的就好,现在看到丑丑的娃后,又希望她能长得漂亮点。
陈慕西没看过刚出生的宝宝什么样子,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刚出生的宝宝都是白嫩可爱,哪像自己的闺女,脑门上竟然还有抬头纹!
陈冉玉小朋友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自己亲爹的森森的忧伤,一张嘴“哇”的就哭了起来。
这一哭,陈慕西又发现,自己闺女不但像个红孩儿,嘴巴还特大,感觉占了脸的一半了一样。
沈茹看孩子哭了忙摇着哄了起来,虽然长得不好看,可好歹是自己的娃,陈慕西伸出胳膊说,“沈阿姨,让我抱抱吧。”
刚刚去厕所回来的冯秋一看,忙上前阻止说,“别别,你不懂,刚出生的孩子金贵的很,还是我来抱吧。”
“哎呦,冉冉长得真好看。”一抱住外孙女,冯秋就笑呵呵的夸了起来。
“可不嘛,这丫头眼缝长,眼睛肯定大,我看着长得像慕西,以后肯定是个漂亮的姑娘。”沈茹也看着襁褓里只顾着哇哇大哭的陈冉玉小朋友说道。
陈慕西又看了一眼襁褓,还是没从丑丑的女儿脸上看到像自己的地方,但可能看的多了,也觉得自己闺女挺好的,看看这哭声,能传出二里地去,不愧是自己家的。
等林舒雅从产房推出来的时候,已经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把林舒雅推进普通病房,又把陈冉玉哄好睡着,因住得远,陈慕西也没有告诉,而是从旁人口中得到消息的陈建翎和王淑英以及陈强东兄妹几个才都赶了过来。
因林舒雅睡着了,不能大声说话,众人围着同样睡的香的陈冉玉看了好一会儿,就都出了病房,到了楼道,王淑英松了一口气说,“可算是生了,慕西,我悄悄买了两只母鸡养着呢,就是想着给舒雅月子里补身体用的,正好今天是周末,你们不用准备饭了,我回去煮了鸡汤给舒雅送过来,月子里得好好补补。”
也跟了出来的冯秋,看亲家母对舒雅生了女儿没什么不乐意,心里也放下了心,这时就笑着推辞说,“英子,你平时上班那么忙,就别麻烦了,这好不容易周末,好好歇歇吧,我来不就是为了照顾舒雅月子来的?事都让你干了我还来干什么,放心吧,有我在,你尽管忙你的工作。”
王淑英也笑了起来,说道,“大姐太客气了,这本来就该我这个婆婆照顾的事,原来我还想着,让舒雅月子的时候,回来和我们一块住,现在倒麻烦大姐你大老远的过来。”
两个亲家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着,陈建翎这时对一旁的陈慕西,忽然说,“慕西,趁着月底,你赶快去公安、局把冉冉的户口办了,孩子刚出生有三点五公斤的粮食定量,现在上了户口,下个月就能领,舒雅在坐月子,多点粮食,你们日子也宽裕些。”
陈慕西点点头应下,原先还好,如今陈慕西家里岳母大人来了后,又多了一个人的饭量,却只有陈慕西和林舒雅两人的粮食定额,就显得有些不够吃。
这几个月,每到月底,陈慕西就跑到黑市去买点粮食,要不然家里就可能断了炊。
也幸好从去年开始对投机倒把,管的不是太严,私底下就有不少农民来倒卖些粮食、蔬菜,或是养的鸡鸭、鸡蛋等物,倒是免了让陈慕西到了月底,也和不少人家一样,腆着脸去粮店借粮的麻烦。
虽然家里吃粮有些紧张,可好歹还有解决的法子,陈慕西每月有工资,花钱去买倒也不难办。
因为亲身经历过六零年那时没东西吃的窘境,陈慕西早就没了前世的浪费习气,想当时的全国性的粮、荒,许多农村土地荒芜,有些农民都在吃草根树皮,甚至名叫观音土的土了,到处在流传着饿死人的事,逃荒要饭的人成群结队四处流浪,几十斤粮票可以换一个大姑娘的事,就在陈慕西身边发生过不少。
虽然现在境况已经改善,可是家家户户做饭时还是有称米量面的工具,而胡弄肚皮的双蒸饭,还是会在不少人口多的家庭饭桌上出现。
这种把大米炒过之后再蒸或干蒸了之后再加水蒸的方法,三两米可以蒸一大碗。吃这种饭牙齿是派不上用场的。刚吃完饭时肚子撑得大大的,两次小便之后肚子又瘪了。
自己家里有粮本儿,陈慕西没听说城里有饿死人的事发生。不过谁家都是把能吃的东西锁起来,保管的极严,陈慕西记得曾有一次,老鼠饿得偷偷啃吃家里的肥皂。
而陈慕西这些天尽在担心孩子什么时候出生了,根本就没想过其他的事,现在听陈建翎提起陈冉玉上户口的事,自然是记在了心上,想着明天是周一,今天得赶快让医院弄出生证明,明天就去把户口的事办了。
送走了父母家人后,冯秋也说回家去做点饭带来,安排陈慕西在医院看顾妻女。
陈慕西昨晚一夜没睡,加上担心林舒雅,现在一放松下来,身体就觉得疲惫,拖着有些沉的步子回了病房后,却看到冉冉竟然睁着眼睛既没哭又没闹,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了看还在睡的林舒雅,陈慕西走到冉冉的旁边,看着女儿清澈的大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俯身亲了亲冉冉的小脸,说,“你睡醒了?小…”
下边的字还没说出来呢,陈冉玉小朋友就一改刚才的安静,眼睛一闭,嘴巴一张,“哇”的又哭了起来,声音嘹亮!
陈慕西耳膜震得嗡嗡响,更别提睡着的林舒雅了。
“冉冉怎么哭了?是不是饿了?”林舒雅有些虚弱的半坐起身,担心的说。
说着小心的要抱起冉冉,陈慕西一看,在一旁忙小心护着,两人都是生手,还是小心的比较好。
“应该不是饿了,我问过沈阿姨了,孩子刚出生不饿,好像是在肚子里的时候,吸收的有养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