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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护院无动于衷。
“几位大哥等等,我这就去拿。”再纠缠两句就要惹人怀疑了,苏锦绣边说着往后退,转过身走入无人花园。
这边不行,那边试试呗。
苏锦绣打定主意,绕过几个花坛后四处溜着,恰进了个石门,抬眼看去,又是个小池塘。
怪了。
苏锦绣心里嘀咕着,定北王的爱好也真是特别,偌大的园子什么都没有,就中间挖了个池塘,因着假山绕了半边,月光倾斜不到的地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乍一眼还透出些阴森来,冷风一吹惹人毛骨悚然。
钱多的没处使了,偌大的王府里什么样儿的园子都有。
苏锦绣忍不住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真觉得比在宴会上冷多了,之前人工湖那儿都没觉得这么冷。
没什么值得看的,苏锦绣转身要走,安安静静的环境里,她进来的门那儿忽然多了个人。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要不是认出了是谁,苏锦绣会以为撞鬼了。
“看来我没认错。”
见她有意避让的样子,晏黎刻意堵在了门口不让她出去,饮了些酒的脸上泛着微红,凭着样貌,倒更显的他迷人。
苏锦绣抬起头看他,没说话,眼底的意思都透露了清楚,他不在宴会上搂搂抱抱那些舞姬,在府里溜什么。
晏黎朝前一步,苏锦绣谨慎往后退了步,他也不介意她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笑意温润:“乔装打扮成这样,锦绣姑娘在找什么?”
她小心翼翼着才到了这儿,看他那样应该是在王府里来去自如的,那他和定北王的关系该有多亲密。
深知这场酒乐宴不简单,苏锦绣的神情却是无辜的很。
刚要开口,晏黎的话直接堵了她的下路:“这王府里到处有侍奉的人,锦绣姑娘总不至于是迷路了。”
苏锦绣的心一沉,他这是专程来堵她的。
难道是因为那天醉霄楼的事。
“不知锦绣姑娘是哪家小姐。”
“晏公子说笑了,我只是替我家大人出来讨些解酒的茶,却不料在湖畔迷了路,越走越偏才到了此处。”
声音同时响起,苏锦绣坦坦然看着他,王府这么大,还不容许人迷路了?
他明明听到那个丫鬟喊她小姐,谁家的丫鬟气势这么大,晏黎便问:“你家大人是哪位。”
不问清楚是不让走了?要是打起来闹到了宴会那儿,岂不让定北王起疑,再说她也打不过他,明知是要吃亏的何必动手,可要继续这么纠缠下去,四哥见她迟迟不回肯定会来找她,这一找,不是又要暴露。
此人和定北王关系匪浅,她只能装作迷路,什么都不能反问。
苏锦绣轻轻嗯了声:“我家大人……”
晏黎垂眸看她,眼底染了笑意,就要看她怎么继续往下编。
不能说是四哥,苏锦绣脑海里过滤着今天在场的人,着实犯了难。
正纠结着,晏黎身后忽然有声音传来。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苏锦绣蓦地抬起头,施正霖站在门外,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不容置否的肯定,他是来找她的。
怎么是他。
两个人都惹不起,可眼下总得想办法出去,苏锦绣反应极快,即刻变成了一个自知犯了错的丫鬟,垂下头去,既委屈又担心主子责罚。
“少爷,定北王府太大了,我没找着厨房。”
真是个丫鬟?
晏黎定眸看施正霖,施正霖却只朝着苏锦绣淡淡道:“过来罢。”
苏锦绣走到晏黎面前,没吭声,施正霖这才转而看向晏黎,谦恭有礼,却之疏离:“她没到过王府,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有点意思。
晏黎扬起嘴角,见她急于出去,却没有动,而是对施正霖直接讨要苏锦绣:“这丫鬟挺有趣的,不如送给我。”
苏锦绣紧握住拳头,压着要打人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能在这节骨眼坏事。
施正霖皱了下眉:“不行。”
“你要是怕我亏待了他,等会儿见了王爷,让他做个证也可以。”
拿定北王出来要挟人,四哥要是知道了还不炸。
施正霖没有理睬他这句话:“她是我施府的丫鬟,由不得别人做主。”
“既然是你府上的丫鬟,我买下她。”
“我说了不行。”施正霖脸色骤冷,跨了两步越过晏黎拉住了苏锦绣。
原本门口让晏黎堵在中间,就剩下一半儿可以挤,苏锦绣之所以刚才不挤是怕靠太近了会被他拿捏住。
施正霖拉她出去的时候她还撞到了晏黎,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竟直接把她拉出来了,拦都拦不住。
站稳后苏锦绣要挣脱他的手,施正霖却拉的很死,抬起头看到两个人对峙着,空气里似有暗流涌动,形势越发紧迫。
第30章030
晏黎原来还温润如玉的笑容淡了下去,眸色中闪过一抹阴翳,归寂到了深沉中。
施正霖却是冷凛着神情,不遑多让。
有那么一瞬间,苏锦绣真觉得他们要动起手来。
晏黎是习武之人,还年长施正霖几岁,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必输无疑。苏锦绣更不想看到的是这动手之后闹出来的动静,要是只在宴会上发现了她也能以‘好奇来见识’当幌子,在这里发现,定北王怎么会不怀疑。
醉霄楼那一回,苏锦绣已经见识了此人的心狠手辣,身为外族人在上都城这样的地方,他行事应该更为低调,要不然就算不犯事,官府调查起来限制其行为也是很麻烦的事,但他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明自己来历,足以见得他对背后那层保障的确信。
眼下在定北王府中,岂不更嚣张。
苏锦绣心中做着万全的打算,就算真的动起手来,打不过逃还是可以的,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保命才重要。
远处的酒乐宴不知上了什么曲目,声音格外的大,这厢冷风阵阵,气氛僵持不下。
片刻,晏黎笑了:“既然施少爷如此看重这个丫鬟,晏某就不夺人所好了。”
就如刚刚的针锋相对只是错觉罢了,晏黎的态度和缓的很,眼里尽是那意思,不过玩笑,他又不是真的想抢人,他们也太当真了。
抓着苏锦绣的手松了开来,收回去时微不可见颤抖了下,施正霖敛了神色,语气很淡:“听口音,晏公子不像是上都城的人,这也无碍,只是既然到了这儿还是要入乡随俗,有些不好的习惯收一收,总没坏处。”
笑意未褪,晏黎接下了他这句‘忠告’:“多谢施少爷提醒。”
“告辞。”
看着他们转身离去,晏黎眼神一黯,转了阴翳,转过身朝着池塘走去。
苏锦绣跟在施正霖身后,错开半步的距离装着自己还是个丫鬟,心里重重的舒留一口气,对他说的那句话感觉无比熟悉。
说他不是上都城的人凡是要小心低调,不就在说他一个外族人,不要在大魏的地盘上太嚣张。
他这说话的脾气,没少气人,当年太子登基为皇,为了拔出朝中那些腐旧势力,他也没少当朝怼人。
想到此,苏锦绣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又觉得胸闷无比。
就算是如此,他却从不会这样和自己说话,从始至终是淡淡的,她甚至尝试过故意惹恼他,他都不理会。
对她而言,这样的冷暴力比凶狠呵斥更为可怕。
此时已经绕过了园子走入廊中,施正霖见她没有跟上来,转过身停在了原地,苏锦绣正迈上台阶,跟着站在那儿,与他对望。
“定北王府里并不安全,你一个人不要走动。”
苏锦绣微怔,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她和四哥能发现的异常,太子怎么会没察觉,如若不然,今天这样的宴会他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你去过湖对面?”
施正霖摇了摇头,湖对面的那些楼阁他也发现了,但桥下有王府的护院守着,需定北王亲派的令牌才能通行,这些令牌只给那些留下来的客人。
沉默了一阵,施正霖想起那次在云山寺遇见:“你寻那几本书,可是为了宋老将军?”
见他主动提起来,寻思着如何开口的苏锦绣便直接把心中的疑问挑了出来:“当日你说奉命行事,这太子殿下为何要寻那书?”
“漠北历来多战事,塔坨族人好战,我们就是守住了关北门也没讨到多少便宜,如今他们还联合了驱兽族,因对其了解甚少,殿下担心宋将军他们受制,派人四处打听得知云山寺有几册关于此详的书,故命我前往。”虽然苏锦绣没有明说,施正霖猜到了她是为了宋老将军,遂补了句,“太子殿下看过之后已经派人将消息送去关北门,不日就能送达。”
却不想苏锦绣的反应是惊诧:“等等……”
苏锦绣将他说的话又想了一遍,深了一口气:“你是说,太子已经派了人将这几册书送去关北门给外祖父他们?”
“是。”
在云山寺得知他的目的后她就觉得这事有蹊跷,以太子的为人处世,派施正霖找到了书后,就算是不派人去关北门,在祖父回上都城时也会想办法告知。
现在从施正霖口中得知了确信,苏锦绣更加觉得这事儿不如当初想的那么简单。
太子在拿到这几册书后很快就派了人去关北门送消息,既是如此,上辈子也应当是这样,但外祖父和舅舅他们却没有收到。
外祖父会在明年二月回上都城,那时已与塔坨人打了数月,终于胜了,军心高涨,这捷报也传回了上都城。
不便与外祖父接触太深的太子自然而然会觉得是送到的消息起了些作用,而外祖父也没有察觉,直到他过世才知道有这这些书的存在。
如此解释似乎说得通了些,皇上健在,太子尚未登基,未免遭人口舌,外祖父手握兵权本就不宜与别人走的太近,处于风口浪尖的太子更是不能,所以消息也是偷偷派人送去的。
再者外祖父只在上都城呆了仅半个月就回关北门去了,那一趟回去,再回来时就是身受重伤的外祖父和两个舅舅的牌位,连尸首都没能找回来。
那几册书究竟落在了谁手里。
苏锦绣再问:“书册是直接送到外祖父手上的?”
接连两个问题,施正霖听出了她的意思,从上都城到关北门那么远的路,就能确保东西万无一失送达?
“殿下所派之人是其心腹。”尽管她没开口,施正霖还是看到了她眼中的迫切。
就像是事先知道些什么,对于他所说的事反复确认了几次,不相信消息可以送达。
忖思半响,施正霖提了一个人:“你可知道左历。”
她当然知道,太子登基后几乎形影不离伴他左右的一等侍卫左大人,那必是可信之人。
既然太子这儿没问题,左历又安全回来了,这说明消息确认无误送达到了关北门,那接收并隐瞒下来的人是谁。
苏锦绣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几个人,模模糊糊,最终抓住了一个,会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