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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终于过去,暴风雨之后,德门岛上挂出了一道漂亮的彩虹。
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宾客们纷纷开始和彩虹合影,有的还拿着手机拍起了vlog。大家忙着更新社交网络,继续为自己聚积人气,摩拳擦掌,攒足了劲儿,梦想在咖位上攀登一个新的台阶。
在德门岛发生的故事,就像是这一场台风一样,来时黑云翻墨,过境之后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屿凌站在码头,跟德门岛所属的警局同事办理好了移交手续,看着他们将赵子珊和沈彤押解上船。
进船舱之前,赵子珊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面带着平静的微笑,用嘴型说了两个字:“谢谢。”
顾屿凌冲她点了点头,右手在左胸膛前轻轻拍了两下,意思是让她放心。
赵子珊转身进了船舱,和沈彤一起,在他们的视野里消失了。
***
目送着押解船驶离,越走越远,江铠将胳膊搭在顾屿凌的肩膀上: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收拾东西了。”
两人转身往城堡酒店走去。
按说刚刚联手破了案,怎么样也应该有点儿兴奋的感觉才对。但顾屿凌一反常态地垂着头打蔫,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
江铠感觉奇怪,相处这么久,他对顾屿凌不敢说是十分了解,但起码还是有些认识的。
她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扭扭捏捏,有什么话从来不藏着掖着的。今天是怎么了?他刚想开口问,顾屿凌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朝城堡酒店的另一侧看去——
远处伏着山的脊线,轻风吹过,漫山树冠婆娑而动,树叶沙沙作响。
顾屿凌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没有出声。
但江铠知道,她脑子想的是什么。
在负责押解犯人的警员带赵子珊和沈彤上船之前,顾屿凌和江铠特意为她们说情,希望能够允许两人去拜祭程楠和程亚明。
在那片没有隆起坟包的空地上,赵子珊和沈彤用手在地面上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摩挲着。
可能是因为到底有其他人在场,又或许是想说的东西太多,反而不知该怎样开口,她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沉默中,一阵风打着旋儿拂过,牵动着两人的衣角久久不肯平息,似乎有千般不舍,在与她们默默道别。
“赵经理,沈彤,”顾屿凌对两人说,“我和江警官会把报告写好,将你们的情况如实全面地告诉我们的队长,请她向警局的领导汇报,为你们争取宽大的处理。另外——”
顾屿凌顿了一下,目光看向埋着程楠父子遗骨的那片土地,
“附近村镇里,之前你们经常光顾的几家粮油日杂店的老板都表示,逢他们父子忌日和重大祭祀日子的时候,他们愿意上岛代你们祭奠的。不会让他们成了无主孤魂,请你们尽管放心,不要有后顾之忧。”
赵子珊泪盈于睫,嘴唇嗫嚅着,连声说着“谢谢”。
顾屿凌有些感慨,有时候,在世界尽头那些不发达的,甚至可以说是荒凉的地方,摒除那些蒙蔽着双目的纸醉金迷,虚幻繁华,反而能收获人与人之间最淳朴的大爱。
从空地离开之前,顾屿凌再一次对赵子珊说:
“赵经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哪一天您改变了想法,想把程楠和您丈夫的遗骨移回滨城去,我可以帮忙联系公墓,办理一切手续。这也算是我个人对您的一个承诺。”
“谢谢你,顾警官。”赵子珊感激地勾勾唇角,“但我想,他们更喜欢这里,安静。”
“顾警官……”一边的沈彤红着眼睛,嘴唇嗫嚅了几下,后半句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放心,”顾屿凌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她知道沈彤想要说什么,“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沈彤点点头,垂下眼睛的瞬间,眼角有晶莹的泪滴一闪。紧接着,那颗眼泪滴落在地上,开出一朵花来。
***
顾屿凌和江铠是最后一批离开德门岛的。
在离开之前,顾屿凌带着沈彤交给她的洋娃娃来到了雷艺的房间。
她看着雷艺的手轻轻拂过洋娃娃精致的脸庞,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嘴角努力向上扬着,但眼泪止不住地簌簌而下,脸上的肌肉因为这两种极端情绪的拉扯而显得有些扭曲。
“学姐,”顾屿凌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希望你不要对所有的事,所有的人绝望。这一辈子,你总得去相信一些人的。而且,我可以非常肯定,这个世界上有人在真心地爱着你,关心着你。”
“谢谢你,学妹,我知道。”雷艺深吸一口气,泪光里绽放出一枚笑容来,“人生还是要继续向前看的,总得怀抱着希望,才能继续走下去呀。”
说着,她搂紧了怀里的洋娃娃。
***
虽然在德门岛上,江铠觉的他和顾屿凌之间已经是情根深种,还滋养出了爱苗。但是回到滨城,他才觉得两人似乎还缺一次正式的约会。
他想起那天在城堡酒店的行政酒廊,顾屿凌一脸惆怅地嘟着嘴,委屈巴巴地说她想吃火锅,于是下船后一坐上出租车,他就告诉司机师傅,直接将他们拉到滨城很有名的“老井火锅店”。
饭店门口的挂钟显示是下午两点半,显然已经过了饭点,但是店里头依然是人声鼎沸,热气腾腾。
可见这世界上多的是和顾屿凌一样,对火锅爱得深沉的吃货。
顾屿凌选了一个通风好的位置坐下来,点了一个九宫格火锅,两份蒜蓉油碟,然后荤素搭配十样菜,很快就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等锅开的空档,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说着说着,话题就又回到德门岛上去了。
“你说,雷艺会放下这些事吗?”江铠不经意地问。
顾屿凌没有立刻回答,她拈着筷子在渐开的锅里过油,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我想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很难,至少眼前做不到。”
人们喜欢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但顾屿凌觉得,过去的永远不会过去。
因为所有的现在都是由无数的过去堆叠而成的,好的坏的,都会在每个人的生命里留下印迹,遗弃了过去,不也就等同于否定了现在吗?
“那我可要谨言慎行了,绝对不能得罪顾大小姐,不然哪天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江铠夸张地皱眉,连连摇头,想逗她一笑。
“嗯,你有这个觉悟就好。”顾屿凌莞尔,“那我就先说咱们之间相处的第一个原则——”
“洗耳恭听。”江铠态度端正地坐直了身体。
“有什么话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不要藏着掖着。能做到吗?”顾屿凌扬扬下巴。
“当然!”江铠一口答应,“我也喜欢这样。婆婆妈妈不是男人的作风。”
“好,既然咱们达成了共识,那我开门见山地问,你要坦坦荡荡地答,”顾屿凌眼皮一掀,筷子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放:
“你和黄语柔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