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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法医,怎么样?”江铠走过去,问道。
地上有一团焦黑蜷曲,几乎已经完全碳化的尸体。稍微走近一点,还可以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有机物燃烧时释放出的特有气味。
一直蹲在地上认真取证的法医蒋延良站起身来,眼睛仍然盯着地上的焦尸:
“尸体已经完全烧焦了。我估计,凶手曾经在尸体上淋了汽油,并且反复焚烧。现在看来,基本上只剩下骨头了。”
“也就是说,我们很难辨别尸体的身份了。”
“应该是这样。”蒋延良点点头。
江铠戴好手套,蹲下身去,目光由上而下,在焦尸和附近的地面上,一寸一寸地扫过去,忽然,他的心里咯噔一下,然后伸手指了指,说:
“那里。”
顺着江铠指的方向,蒋延良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伸进去,将一个黢黑的圆环状的东西夹了出来。
江铠、高少波和顾屿凌一起凑近了看:虽然已经被烧得不像样子,但依稀可以辨认出,这是一枚戒指。
“我会把这个交给法证部,希望可以有线索。”
说完,蒋延良将戒指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证物袋里,密封了起来。
离开现场的时候,江铠偷偷留意了一下顾屿凌,她低着头,一直在看手里的笔记本。面色自若,态度如常。
他不禁暗自对这个新来的留意了几分。
通常,新人第一次来案发现场,尤其是这种极度凶残的命案现场,基本上都是吐着离开的。
他还记得高少波那时候吐得七荤八素,根本直不起腰。至少三天之内,只要一看到现场的照片,就跟应激了一样,狂吐不止。
这件事,至今还被叶卓群当作反面教材,用来教育刚入职的新人。用叶卓群的话来说,选择了这行,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在命案现场表现这么怂,简直给重案组丢人。
也因为叶卓群的话,让高少波每次遇到组里来新人的时候,都“压力山大”,觉得自己的“光荣历史”,又要被旧事重提,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看到焦尸居然可以做到这么镇静,还真让他意外。
有点儿意思。
***
滨城重案组会议室里,叶卓群手里拿着刚刚从法医和法证那里拿到的初步检验报告,一张张多少有些骇人的现场照片出现在大屏幕上。
“法医和法证人员对死者的骨骼比例和成分进行了初步的化验,这具焦尸应该是一名女性,年龄介于二十五岁到五十岁之间,身高大概在165cm左右。由于尸体被反复焚烧过,从尸体本身入手来辨认死者身份,基本上相当困难。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做的事情就是——”
“跟局里拿一份失踪人口名单,看看有没有符合条件的女性失踪人员。然后再翻翻还没有侦破的陈年旧案,找一找有没有作案手法类似的。”没等叶卓群说完,江铠就打断了她,噼里啪啦,输出的煞是流利,轻车熟路。
叶卓群白了他一眼,顿了顿,接着说:
“第二步要做的就是——”
“扩大搜索范围。在案发现场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目击证人。”
叶卓群终于忍不住了:
“江铠,重案组到底是听你指挥,还是听我指挥?!”
江铠被她一噎,只得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叶卓群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对着全体队员说:
“大家听清楚了吧。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员取消休假,全力以赴,缉拿凶手。如果没有别的问题,那就各自去忙吧。”
说着,她看向顾屿凌,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语气也柔和了下来:
“顾屿凌,今天在现场表现很好。再接再厉,我看好你。”
“是,叶队。”顾屿凌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脸上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表情。
“那就先这样,散会吧。”叶卓群拿起资料夹,推门走了出去。
江铠白了顾屿凌一眼,然后立刻起身,拔腿追了出去。
“叶队!”江铠追到叶卓群的办公室门口,终于截住了她。
叶卓群转身,乜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叶队,有什么理由每一次都让我带新人呢?当时高少波是这样,这个新来的也是这样。”江铠不满地抱怨。
叶卓群上下打量了他几下,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笑:
“因为你经验丰富啊。跟你同一期当警察的都升职了,只有你还奋斗在最前线,你不带谁带?“
说完,她不等江铠说话,推开办公室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
门在江铠面前被重重地关上。
“每次都让我带新人,不出错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还指望升职?哼,还不是因为我功高盖主?所以说,千万不要得罪女人。那心眼小的,针都穿不过去……”
江铠自言自语着,一转身,发现顾屿凌正站在他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仍是一脸淡定的笑。
她够淡定,尴尬的就是别人。
江铠顿了一下,紧接着就想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顾屿凌却开口说话了:
“江警官,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连累你的。”
看来刚刚的一场好戏,已经被她尽收眼底。
江铠愣了几秒钟,旋即说:
“谁连累谁还不知道呢。不过有一点你千万不要学,我可不希望你跟我一样,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小警察。”
说完,江铠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身后,顾屿凌乜斜地看着他的背影转弯之后,也迈步走开了。
***
除了发现了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之外,顾屿凌在重案组的第一天尚且堪称顺利。
下班之后,她急急赶去赴闺蜜丁玲之约。地点是一家叫做“一醉方休”的酒吧,名字有趣,酒调得也好,开业以来,一直门庭若市,是滨城的热门打卡点。
顾屿凌本身对喝酒没什么兴趣,但丁玲颇喜小酌几杯,以至于,她觉得,丁玲今天约她来这里,大概是为了给自己找个搭子喝酒而巧立名目。
“来,为了刑警的队伍里,多了我们顾警官这样一位色艺双绝的人物,干了这杯!”
刚一坐定,丁玲就迫不及待地举起了酒杯。
顾屿凌笑,然后仰脖喝完了手里的酒,调酒师推荐得不错,是有点儿甜丝丝的,不难喝。
调酒师很快又帮她们斟满。
“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做到了。”丁玲看着顾屿凌感慨道,“你知道吗,当初你从滨大新闻系退学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你肯定是疯了。估计直到现在,教授们还拿你当一个负面教材,警醒后人呢。”
顾屿凌笑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诶,当初决定退学的时候,你就没担心过吗?万一你没考上刑警学院,该怎么收场?”
考不上该怎么收场?她还真没想过。她向来做事的原则,就是想清楚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然后全力以赴去争取。至于争不争取得到,总要拼尽全力试过才知道。
就算是被打断了腿,拄着拐杖也能走出一条路来。
“尚一格要是真的泉下有知,也应该觉得很欣慰了。毕竟,作为同学,能做到你这个份上的,估计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
“可惜啊,”顾屿凌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黯然,摇了摇头,大拇指的指腹摩挲着凉凉的酒杯,“这么长时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旋即,她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这下到了重案组,接触的案件和嫌疑人就多了。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有办法找出事情的真相,给尚一格讨回公道的。”她顿了一下,“起码,我可以让世界上不再有另外一个‘尚一格’。”
“所以,你还是坚持认为,当年她的死,有蹊跷?”
顾屿凌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尚一格当年是被人算计了,她绝对不可能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