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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宁拧起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阿姐是没有恢复记忆吗?”
沧笙啊了一声,“我刚刚不是什么都没做?这就应该恢复了?”
沧宁沉吟了片刻,眸光在她脸上一转,落在了她的肚子上。与此同时沧笙的腹中,仙泽忽而一动,似乎蜷成了一团,瑟瑟害怕。
接下来的一幕让沧笙目瞪口呆。沧宁背着手望着她的肚子,低声道:“你怕我?我是你舅舅啊,又不会凶你,我人很好的。”
有种一本正经讲道理的错觉,奈何空气忽而寂静。
缩在她肚子里的娃不能说话,沧宁的的问题注定无解。
沧笙咳嗽了一声,为自个的娃解释一番:“呃,他,他大概是第一次见到你,认生。”
沧宁知道她这是没有明白境况——她肚中的孩子本事不一般,为了维护自己的父君,加固了沧笙脑中原本应该解封的记忆封印。这护短的脾性随了他们石族,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对他没有多少亲近之意。
没关系,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虞淮与阿姐的孩子绝不会是等闲的天才,落了地就能成为他石族往后的支柱,这也是阿姐的期盼。
沧宁不打算在沧笙面前揭发告状。如今的虞淮只是凡人,寿元有限。阿姐开心,见见他也无妨。等彼此都到了上界,记忆恢复,尘归尘土归土,才会明白这是天道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
小沧笙注定同他的父君无缘,既如此,多见几面也是好的,能留个温暖的童年记忆。
总之只要阿姐愿意,他觉得怎样都是好的。
沧宁带着沧笙回到了连接凡尘的地方。
天河可过滤红尘气息,但多少还是会泄露一点出来。等闲的仙不喜欢这一方域的气泽,天河的尾端,绵延数千里的草原见不着多少活物。
草原中有一处依水的矮丘,那便是沧笙暂时的家。
沧宁幻出了一用具齐全的竹屋之后,又给沧笙立了个结界,她可以自由出入,但是别人不行。上界中人员混杂,难免会有不长眼的横冲直闯,届时惊扰了他家阿姐,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沧笙没有恢复记忆,有时候会不自觉地疏远沧宁,譬如她会同他道:“修炼嘛,我自己一个人待着也挺好的,你若是忙可以先回去,不必守着我的。”
她要赶他走,沧宁心里不知道有多伤心。站在阿姐的角度想想,面对一个只有亲属关系却没有感情基础的弟弟是会觉得不大方便的。
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阿姐将他送上矮丘,远远朝他挥手,告别说得真情实意,笑意盈盈。
……
沧宁走的时候给她留下了不少东西,由于都是仙家的物品,沧笙没用过,他便每个都写上了解释功能的小纸条,分门别类的整理好了,放在乾坤袋里头交给了她。特别嘱咐了两点。若是想寻他,对着传音玉符唤他一声就好;若遇到紧急情况,捏碎召唤玉牌,他可以顷刻之间赶到。
后一种情况并没有发生过,沧笙到了仙界便潜心修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有结界庇佑。整整三月过后,沧笙才从入定中醒来,欣喜地发觉自己功法大进。一面到小泉前捉了条鱼来充饥,一面开启了传音的玉符,问沧宁吃饭了没有。
那头沧宁的声音过了好久才传了,沧笙等得鱼都烤熟了,道了一句:”没吃。“
她恩恩答应着:“那你记得吃一点。”她弟弟本事这样高,总不至于能饿到自己,“我要去凡界了,大概会有点久,这个传音符到了凡界还能用吗?”
沧宁听出她心中的排位,多少有点吃味,可阿姐如今的幸福来之不易,他更不忍打搅,顿了顿道:“可以的。阿姐且等一等,我去送你。”
沧笙想,他不知道还在多远的地方呢,特地跑来多麻烦啊,就道:“我可以自己去的。”
“阿姐记得天河长堤那里的小仙吗?万一他们再找阿姐要过路费呢?”他苦口婆心的劝诫,“阿姐自己去要耗损不少仙法,时间还长,不妨等我一日吧。”
他这样处处为她着想,沧笙颇为感动,更意识到了现实的骨感——光这片草原她就能飞上一日,默默想了一会,道:“好,那我等你。”
那头沧宁欢欣鼓舞起来,风声攒动,似乎是立马动身了。
沧笙将玉放在一边,给自己煮了壶热茶,捧在手中慢慢的喝。人坐在矮丘上,看天边霞光将要淡去,心底的思念又涌了上来。
那是一种暖而哀的情绪,有时使人发笑,有时催人落泪。
腹中的仙泽又闹腾起来,像是感知到了她的情绪。
她忙收敛起眼角欲夺眶而出的泪,安抚他,轻轻给他唱歌,同他说话。
“咱们明日就能见到你父君啦~”
隔了一阵,又有些惋惜:“上界的景色可真好看啊,要是你爹爹也能看到就好了。”
感伤的气氛没过一秒,她眼眸一动,着手往天上一指:“哎,你看那云像不像猪鼻子?哈哈哈,笑死我了。”
孕妇的情绪就是如此容易反复,宝宝跟不上他娘亲的节奏,努力配合了一阵,累坏了,又睡了过去。
……
翌日,沧宁很早就到了,如来时一般将沧笙卷进云头,眨眼落在了天河。
到了这,他的气息开始压抑缩退。
破碎的第十界——凡世是个仙力贫瘠的地方,容纳不了磅礴的仙体,上界的仙来这里都需要收敛气息。
沧宁将人送到虞府的门前,沧笙迫不及待,对他道了句谢便匆匆跳下了云头,一溜烟往东院跑去了。
不晓得是跑得太急,还是心绪的起伏太大,她翻过墙头的时候脑中忽而晕了一晕,撞进来些画面。
她短暂的一愣,没能从那些画面中缓过神来,原地站了站。
沧宁立马感知到了,瞬间出现在她面前,紧张道:“阿姐怎么了?是哪里难受吗?”
虽然沧笙是从凡界去的上界,但她本质上就是仙胎,在上界净化的仙气中呆习惯了,咋又重回到相对浑浊的环境是有可能出现不适的。
他拉着她,她的表情不像是没事。默了好久,突然问他:“虞淮是不是成过亲了?”她的眸中的情绪朦朦胧胧,冷静得叫人害怕,“我是说前世。”
沧宁拉着她的手,“阿姐不是道今世能同他在一起就好了吗?”
沧笙现在的情绪很微妙,她曾对鱼精说过,前世的事同今生没关系,她喜欢的是现在的他。可任谁看见自家夫君与旁的女子大婚的模样都会心气不顺,做不到完全的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