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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人一代江湖!
也许是姚三铭那一代人太精彩了,以至于这一代人,怎么算都不怎么出彩。
有了姚三铭黄崇祯这等奇才,还有神秘得不知深浅的姑苏慕王阁之辈,普天之下学剑风气简直盛行到不行。即便是那些学刀的学棍的学拳的,无不要在学自己本门的功夫上,再加上一门学剑。
好像作为一名武者,不会用剑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按理说在这样的风气下,这一代人物当有更多惊才绝艳之辈才是,然而观天下年轻一辈习剑者,只有一个执青牛的剑士担得起天才名号,这还是因为从小就夯实基础,近二十年才有的成就,与姚三铭黄崇祯相比,差的太远。
除了青牛剑士之外,萧家剑庄据传出了个灵剑童子,天生对剑生有灵窍,好剑凡剑在他手上都能人剑相通,不过这孩子才十来岁,后面能到何种地步谁都说不清楚,除了这二人之外似乎再找不出几个剑道执牛耳者。
姚三铭能被天下共尊为剑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剑道无可匹敌,更重要的在于他对剑的推广,使得这一兵器成为兵器之王,这样的功绩,从古至今也没几个人能够做到。
姚三铭的名气如此之大,在他那个时代,依然有人能够与他齐名。
南僧北剑!
北剑,指的就是姚三铭,至于南僧,这一辈人大抵都忘得差不多了,依稀记得这名僧人出自兰拓寺,却不知道法号为何,毕竟这个南僧,实在是太低调行事了啊!
皆空山上白色剑气与黄色佛力纵横交错,整座山都在发光,前山上的香客望着那漫天双色霞光,吓得身体战战兢兢,几以为是佛陀显灵,有部分虔诚信徒竟开始跪拜起来。
兰拓寺的僧人们看着这奇妙景象,虽然脸上依旧有惊奇之色,但见那两道光芒是从后山发出,也就明白是何人所为,只是对这些虔诚的普通百姓难以说明,也就任由他们朝着那个方向跪拜。
张少阳三人是离后山最近的,当看到那可怕的光芒从后山腾起之时,三人先是痴傻了片刻,随后都开始朝着后山奔去。
对于姚三铭来说,手上没有剑,可这整座皆空山都是剑。
大概只有碰到眼前这个快要老死的僧人时,他才会用尽全力出手,所以此时此刻,漫天都是剑影,花草树木,山水鸟兽都散发着一股傲然凌天的剑气。
姚三铭往前踏出一步,他周身三尺范围内,就生出密密麻麻的无形气剑,这便是到了九门之后的可怕实力,能够拘禁周围灵气,化作可伤人的实质气剑,来达到一念之间出剑九万的剑仙神通。
和姚三铭对敌的那位僧人,相比之下则平静得多,他只是盘坐在地上,双手在胸前合十,在他身边,一个大的能将十丈范围都能囊括在内的巨大黄色光罩熠熠生辉。
姚三铭大步向前,那无数的细小气剑去势更加凶猛,撞在那光罩上时,发出‘锃锃锃’的奇异响声,明明都不是实体物什,竟然在对抗之中生出了金属撞击的声音。随着姚三铭不断逼近,那光罩便会被剑气磨去几分,黄色佛光变得黯淡许多,但很快光罩就缩小一丈,瞬间光芒再次暴涨,宛如有一尊古佛坐镇中间,那威严的气势让姚三铭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老家伙,你参的这支禅,看起来凶险,其实对你来说大有裨益啊,参不透身死道消,参透了一念成佛。”
“呵呵呵,成佛老衲不奢望了,成个罗汉果位也是不错。”
“哈哈哈,不自在,不自在,还是老夫这般散修来的舒服,小心了,老夫要动真格了。”
说话间,姚三铭伸手朝空中猛然一握,只见从皆空山上那每一株草木之中,有无数道光点飞起,尽数朝着姚三铭手掌中汇聚过来,在他眼前,是一颗人头大小的白色光团,浩瀚如江海的灵力从光团之中散发出来,这一刻,整座皆空山都在颤动。
姚三铭将手伸到那光团之中,随后猛然一抓,再往外一扯,顿时间一把虚影的长剑被他拉了出来,那剑并无实体,但凝练无比,几乎让人觉得姚三铭凭空抓出了一把真实的长剑出来。
“老夫以这一山之根基会你,这一招,老夫想了许久,不妨就叫做搬山如何?”
“好一个搬山,好一剑搬山呐,老衲就用狮子林接你一剑。”
天地霍然失色!
这一剑如万古剑道继往开来,无数密密麻麻的气剑在前,搬山一剑长啸在后,姚三铭似有整座皆空山立在他身后,作为他一往无前的坚实壁垒。
张少阳呆住了,那在他眼眸之中跳动的刺眼光辉,宛如一记大锤敲击在他心上,让他心跳陡然加速,此时他忽然明白,为何姚三铭会把白露剑送出,为何与人对敌时他不屑用剑。
当达到极致之后,何物不是剑?
老僧双目大睁,手终于是在身前画了一个大圆,身上破烂的袈裟在这一刻无风自鼓,原本金黄色的光罩,在他双手再次合十的时候,陡然变成了红色,光罩之上有一个个佛号在跳动,老僧法相庄严,望向那密密麻麻奔涌而来的剑气落在光罩上,顿时间无数的狮子头在光罩上浮现出来,将气剑尽数磨灭。
但紧跟其后的那聚集皆空山灵力的一剑,却是让老僧整个人拔地而起,这一刻,跟了老僧十几年的小和尚,才第一次看见师父全身。
看似枯瘦的老僧,竟是比姚三铭还要高上半头。
一剑搬山刚刚触及到那光罩之时,便迅速将光罩斩得凹陷下去,连带着老僧都被击退出去几丈距离,但好歹光罩没被击破,而是一阵蠕动之后,发出‘啵’的一声轻响,随后一个巨大狮子头浮现出来,将剑狠狠咬住。
姚三铭执剑一转,生生将剑从狮子口中拔出,然后他欺身向前,朝刚刚那被剑劈中的地方再次一剑挑去。
老僧快退一步,但依然没有避开姚三铭手上的虚影长剑,只听得咔嚓一声,那光罩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
老僧毫不在意,伸手从那裂缝处一扯,整个光罩宛如一张幕布一般,被他徒手扯起,随后他抖手一挽,将这光罩化作的幕布束在手上,身子终于是在一退再退之后,第一次朝前踏了一步,随后他抬头,迎面朝着姚三铭刺来的一剑一拳轰去。
没有可怕的冲击,也没有刺眼的光辉,只是剑与拳头相交的那一刹那,宛如水火相交后的迅速消融,长剑与幕布同时散去,而两人依旧做着出招的姿势,随后同时哈哈大笑,姚三铭将手捏成拳头,与老僧重重的碰了一下。
这一刻,只有老友之间的心照不宣。
“照你这样子折腾,恐怕用不了多少年,你就把自己折腾死了,好在咱俩还能这么酣畅淋漓的打一次,即便以后见不上面,也没有遗憾了。”
老僧重新坐下,双手雷打不动的合十然后诵佛号,听到姚三铭的调侃,老僧呵呵一笑:“你都没死,我肯定死不了。”
“想说的话,刚刚那一剑都说完了,老夫琢磨着,该走了。”
老僧‘唔’了一声,经过这一场对决之后,老僧的脸上,莫名的出现了一丝红光,他笑道:“老衲行动不便,就不送了。”
姚三铭摆了摆手,说走就走,脑海中与老僧的记忆却如流水一般奔流而过。
那意气风发指点江湖的年代,他一人一剑,徒步丈量过万里河山,那时的他,便如同现在的黄崇祯一般,固执得让人觉得可怜。
被剑仙名号所累,又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直到碰到和尚,姚三铭那股子傲气才被磨掉,算起来,和尚当是他的恩人吧?
他想起了当年与和尚对决的那一战,莫名觉得好笑。
“施主,贫僧以为,这世上总有比打打杀杀更有趣的事情。”
“施主,何不多在意一些身边的人,天下剑士看似钦佩你,实则都辱你怕你,多孤独啊!”
“施主,你和贫僧打吧,我任由你出剑,绝不还手...”
......
有一友如此足矣。
姚三铭越想越好笑,直到最后忽然放声大笑,笑得张少阳三人大眼瞪小眼,本来还想与和尚寒暄几句,但见师父都走了,张少阳想了想,还是与和尚告了别,随后连忙追了上去。
“师父,没想到那老和尚如此厉害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糟了,以前我老是捉弄和尚,万一这老和尚护短,替他找场子怎么办?”
“师父,你可得帮我啊!”
姚三铭看着自己这徒弟,实在有趣了些,笑道:“你放心,我姚三铭的徒弟,他还不至于欺负。”
张少阳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
随后他转念想起了刚才那神仙一战,不由得心生神往:“师父啊,刚刚你那一剑,厉害极了,搬山啊,搬山,好气魄啊,还有那老和尚,那狮子林居然如此厉害,能与师父打的不分胜负...还有...”
张少阳滔滔不绝,越说越激动,不知不觉的竟是走下了皆空山,姚三铭回头看向山上的寺庙,恰好有一声钟声传出,在山间飘荡,久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