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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陈茉睡不着,鬼神时差地下楼,往训练室走去。
果然房间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开空调,温度很低,窗户上还有凝结而成的冰花。
室内出奇安静,只能听见键盘噼里啪啦和鼠标点来点去的声音。
男孩子穿了件黑色羽绒服,宽宽松松的,下面还是那条破洞牛仔裤,也不怕冷。
他靠在宽大的电竞椅上,指间夹了支烟。
应该是等待游戏间隙,他稍微侧过身,伸手弹了弹烟灰,看到门口的陈茉时,江皓微微一顿。
电脑上的光映在他俊俏的小脸上,衬得一双瞳仁乌黑乌黑,像窗外浓重的夜色。粉色头发遮住眉骨,睫毛浓密,投下一道浓密阴影。
他将烟叼在嘴里,继续打游戏。
——哼,就不睬你。
大混蛋小茉茉。
陈茉的目光在他冻得彤红的手指上打了个转儿,到底是有几分心疼。
她转身往厨房去,从冰箱里拿过袋纯牛奶,剪开口子,倒进玻璃杯中,又在微波炉中加热一分钟。
江皓恰巧回头,发现门口空空如也,暗骂一声,不快地将烟头在烟灰缸中摁灭。
他开的是练习模式,左手狂摁键盘,反复地在召唤师峡谷中使用岩雀的大招,特别暴躁。
没过多久,一杯牛奶突然放在他的桌子上。
江皓愣住,抬眸看向陈茉,眼底有不敢置信。
她倚靠着电脑桌,瞥了一眼他的破洞牛仔裤,“不冷吗?”
这是最近两人说的第一句话——除了游戏。
男孩子干巴巴地说:“冷。”
“那为什么还穿这条裤子?”
“帅。”
陈茉:“……”
江皓其实是随口说的,他冬**服不多,一直塞在行李箱中,估计都发霉了,也懒得拿出来洗。
陈茉应一声,只把牛奶朝他那边推了推。
“我不喝这玩意儿。”他闷闷地说。
她说:“一会儿就凉了。”
“那你赶紧喝。”
“阿皓。”陈茉无奈了,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他脸色很差,头发乱七八糟,神色有几分倦怠。
“你到底想怎么样?”
男孩子听到这话,垂眸思索几秒,忽而伸展下手臂,不情不愿:“算了,喝就喝吧,不过…要你喂我。”
陈茉把牛奶端起来,放在他嘴边。
江皓瞪她一眼,没好气说:“不是这么喂的!”
“张嘴。”陈茉说。
“谁要你这么喂的!!”
“张嘴。”她又重复一遍,身体往前倾了倾,玻璃杯壁擦到他的嘴唇。
甜甜的奶香味灌进他鼻子里,杯子上方还飘散着热气,在寒冷的冬夜里显得格外诱人。
江皓没忍住,喝了一大口。
他特别喜欢吃甜食,夏天基地冰箱里的那堆小布丁,几乎都是被他一个人承包的。
江皓接过玻璃杯,见陈茉的小脸挨他极近,眼波如水,十分妩媚,他心里又一动,伸手扣住她后脑勺,直接吻了上去。
陈茉睁大眼睛,想挣扎,但被他紧紧控制住。
牛奶甜腻腻的,从男孩柔软的唇边,一直涌进她的嘴唇。
他灵活的舌头也不断地游走,比前几次熟练了许多,温柔地吸吮着她的舌头。
好半天,江皓才把她放开,两人唇角扯出一道银丝,“我是要你这么喂我!”
陈茉瞪他一眼,抽出张纸巾,擦掉唇边的牛奶渍。男孩子得意洋洋,故意舔了下嘴唇,才拿起杯子慢慢喝。
陈茉说:“行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别练了,赶紧上楼休息。”
“不行,我最近必须得多练练。”
他将空杯子放到桌边,坐直身子,神色正经许多,说:“茉茉,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过年我得请几天假,回家一趟。”
“这个你不用请假的,过年几天基地放假,dan他们也要回去过年。”
陈茉想到前两天帮他们订的车票——好像只有爱妹一个人不回,要在基地里死守。
“你等着把地址给我,我这边帮你订票。”
江皓点点头,伸手保证道:“年一过完我就回来,绝对不会手生。”
陈茉笑了笑,“没关系的,好好放假,好好休息。”
两人又聊了几句,江皓坚决要再练会儿岩雀,让她回去赶紧睡觉。
陈茉见劝不动他,只好上楼。
江皓望向她的纤细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看来,她还是在意自己的。
至少是真的心疼自己。
但一想到过年,江皓又发愁起来,揉揉脑袋,低下头,将额头烦躁地贴着冰冷的桌面。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去年在青训队,队员们为留下一个刻苦印象,争取早日去一队,基本上都不回去过年,江皓自然也不例外。
今年严峻的lpl春季赛就在眼前,手感这种东西特别需要保持,他真的是不想浪费一分一秒。
可前两天,他妈给他打了很久的电话,说他爸爸身体特不舒服,勒令他今年必须回来。
江皓一听就惊了,反复问怎么回事儿,又把这阵子的存款都打了过去。
那边全给退回来,只让他速速回家。
**
江皓这一回家,竟然回了近一个月。
年后,陈茉在经受各种七大姑八大姨的摧残之下,终于摆脱“被逼婚”的阴影,回到ize基地。
队员们个个红光满面,一副“新年新气象”的模样,开始跟别的战队约打练习赛。
唯独江皓没有踪影。
陈茉打不通他电话,猜测他估计是换了当地的号码,可微信qq也一律消失。
她这边时间有限,春季赛名单需要确认,却始终联系不到他本人。tim跟阿蓝也急躁地找了半天,表示全无音信。
这个人凭空消失了?
陈茉皱起眉,完全摸不清头脑。
……
而另外一边,江皓简直快要爆炸了。
他心急火燎地回到家才知道,他爸压根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轻微咳嗽,估计是病毒性感冒。
然而,等他过完年要回去时,他爸妈坚决地把他拦下,义正言辞地告诉他复读班手续已经办好了,没有别的选择,必须去念。
断网、没收手机、电脑、没收钱包,这种政策简直跟过去一模一样。
不锈钢防盗网、反锁的防盗门……
是铁了心不会让他再离家第二次。
必须去高考。
而江皓只要一多说,他妈就直接抹泪给他看——坐在沙发上,头上的白发触目惊心,手里捧着一杯凉透了的茶,低声哭泣。
江皓从父亲那里了解到,上次他的不告而别,母亲整整哭了一个月,想要报警,但又想到纸条上的“为了他别报警”,终究没敢去报。
江皓这次是彻底无奈了,且不说窗上的不锈钢防盗网结结实实,他也真狠不下那个心。
在某种意义上,江皓也能理解——父母都是小城市的普通工人,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儿子念大学。
而“电竞”这种东西,完全就是天方夜谭嘛,距离他们太远了。
就是谋害自己儿子的玩意儿,是网络毒品。
这种水火不相容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某天。
江皓听见客厅里传来敲门声,以及一个熟悉而礼貌的女声:
“您好,是江先生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更新时间22:22:22,这样好酷。
爱你们,笔芯。
第39章chapter39
“您好,是江先生家吗?”
卧室里的江皓猛地一震,从小床上跳起来,伸手揉揉乱七八糟的头发。
这个声音……小茉茉?
是她吗?
他心里一团乱麻,将耳朵紧紧贴在被反锁的门上,仔细捕捉外面的声音,越想越愧疚。